第七十三章洗澡
南安外国语学校算得上是南安的贵族学校,比南安县城里的一众学校明显高出了一大截。七栋红黄相间的教学楼一字儿排开,颇有气势,在四周一片低矮的建筑群中分外地惹眼。
偌大的校园里书声琅琅,学生们应该都在早读,只有几个教师模样的人从校园里匆匆走过。林妙峰慢慢地停下摩托车,抬眼瞧着“南安外国语学校”七个鎏金大字。
林妙峰对眼前的这座贵族学校并不陌生。它的拥有者就是魏仲生的弟弟魏季生,也就是林妙峰的小叔子。对于这个家财万贯又兼任县政协委员的小叔子,林妙峰的心里总是泛着丝丝莫名的情绪。
林妙峰依稀记得自己和魏仲生举行婚礼的那晚,魏仲生的几个兄弟悉数到场了。老大魏伯生和老三魏叔生对林妙峰甚是客气,对林妙峰不顾自己父亲的反对毅然嫁给魏仲生很是感激。毕竟魏仲生单身那么多年,他的婚事一直是魏家几个兄弟的心病。
唯有魏仲生最小的弟弟魏季生对林妙峰不冷不热,爱理不理,他那举手投足间的冷漠总让林妙峰觉得浑身好不自在。尤其是当魏季生直视着林妙峰的时候,林妙峰从他那犀利的眼神里却看出了别样的含义。林妙峰知道魏季生一直在南安县城生活,肯定对自己的生平有所了解。只是让林妙峰搞不明白的是,既然魏季生对自己有意见,为何又不直截了当地说出来。
所以当魏娇娇要上学的时候,林妙峰并没有听从魏仲生的建议,而是直接送到了外国语学校的直接竞争对手南安实验小学去读书。她不想让自己的女儿承受着可能的异样目光,就像魏季生当初看自己的那般眼神一般。
就在这时,一辆白色的桑塔纳轿车从远处疾驰而至,“嘎吱”一声停在了学校的大门口。车门开处,一个身材高挑的妙龄女子俯身从车里钻了出来,径直往校门里小跑而去。
林妙峰的脸色霎时变得铁青,她几乎都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所见。那个年轻的女子竟然就是自己昨天在“有意思”西餐厅里碰见的那个女子,也就是叶鸣振的新女友。
“她怎么会在这里?难道她是这个学校的老师?”林妙峰抬眼瞅着那个曼妙的身影消失在校园里,内心深处不禁泛起了嘀咕。
白色的桑塔纳轿车随即在校门口掉了头,从林妙峰的面前拐上了马路。这时,林妙峰偷眼瞧着车窗玻璃,隐约地瞧见驾驶室的位置上坐着一个中年男子。那男子西装革履,气定神闲,瞧着那情形,俨然就是非富即贵的人物。
林妙峰正想定睛细看,没想到那辆桑塔纳轿车已经一声嘶吼,绝尘而去。林妙峰呆呆地望着那辆轿车消失的方向,心头顿时闪过了一丝疑云。
林妙峰又回头望了眼那个女孩消失的地方,心头蓦地一动。她决定第二天再来这里,看看那个女孩到底是何来头。
第二天早上,林妙峰把魏娇娇送到学校后,便直奔着南安外国语学校的方向而去。她特意选了个僻静的角落挺好摩托车,静静地观察着校门口的一切。
果然,和昨天差不多的时间,那辆白色的桑塔纳轿车照旧是“嘎吱”一声急停在外国语学校的门口。那个女孩照旧是急匆匆地从轿车里钻出来,火急火燎地跑进了校门。只是今天不同的是那个女孩今天换了身粉红色的运动套装,显得分外地青春靓丽。
林妙峰盯着那个粉红色的身影,眼睛里闪过一丝可怕的神情。就在这时,那辆白色的桑塔纳轿车已经掉了头,往着林妙峰所在的方向驶了过来。
林妙峰见状,连忙发动摩托车,小心翼翼地跟了上去。桑塔纳时走时停,不多会便驶进了位于县城中心的县委大院。
林妙峰在路边停下摩托车,张眼瞧着门岗森严的县委大院。她没想到那个女孩竟然和这里的人有关系,看来资历绝非一般。不过她又怎么会看上叶鸣振那个穷小子呢?
想到明天就是周六了,叶鸣振肯定会到红舞鞋艺术学校去,林妙峰便暗暗在心底打定了主意,决定明天找个机会好好跟叶鸣振聊聊。
思忖完毕,林妙峰便调转车头,往太平镇的家中驶去。谁知刚走到半路,林妙峰便逢着了冯红英夫妇。
冯红英似乎是老早就瞧着了迎面而来的林妙峰,便连忙拍着魏国强的肩膀,让他停下了摩托车。
“二嫂,二嫂......”冯红英冲着林妙峰挥了挥手,高声地嚷嚷着。
林妙峰赶紧松掉油门,挨着魏国强的摩托车停下了车子。“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县城么?”
“是啊。我们去县医院一趟,国强他昨晚又失眠了,一宿没睡。我想带他去瞧瞧医生去。”冯红英懊恼地说道。
林妙峰瞧着魏国强一脸倦色,精神萎靡不振,也很是担忧地说道:“国强兄弟,你可得好好保重身体,你看你的脸色,就像打了蜡一样。”
魏国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很是勉强,也没有应声。倒是一边的冯红英顺口接过了话茬:“哎......谁说不是呢?可愁死人了。”
“你也别急,瞧个医生,吃个药,兴许就能好了。”林妙峰安慰道。
“但愿吧。”冯红英微微地叹了口气。“对了,二嫂,那个二哥走了没?”
“走了,今个一早就去花溪了。怎么,你找他有事么?”
“哎,也没啥事。不就是我家小德子要回来了么,我和他爸寻思着给他在县城置办套房子。我想着二哥在县城人缘广,我想着是不是请他帮我们托托关系,看看能不能找个价格便宜点的房子。”冯红英讪讪地说道。
“这样啊,那行,等他下次回来了我就和他说。对了,你们家延德什时候回来啊?”林妙峰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笑嘻嘻地问道。
“快了,上次给我们来信说国庆节前后就能回来了。我估摸着也就十来天的事情了。”
“那就好,那就好。我还记得你们家延德入伍的时候呢,那可真是风光。这三年时间一转眼就过去了,也不知道延德长成什么样了?”
“也就那样,还能怎么样?不过我听他说自己的身体变结实了,言语间似乎也变得彬彬有礼了。”说着,冯红英的脸上浮现了一丝得意的笑容。
“噢......那就好,那就好。”林妙峰心不在焉地应声道。
“对了,二嫂,你知道么?上次德子来信的时候,还特意提到了你,问你过得好不好呢?这孩子,还真是挺有心的。”
“啊......”林妙峰的心底不由得暗暗惊呼了一声,她这才蓦地想起数年前发生的事情,不由得脸色微红。“是啊,难得你们家延德还能惦记这我。”说着,林妙峰的语气也变得支支吾吾起来。
“那行,二嫂,不聊了。等德子回来的时候,我让他去你家看望你啊。那个,我先走了啊。”说着,冯红英便拍了怕魏国强的肩膀,招呼着他发动摩托车。
瞧着魏国强夫妻俩的声音渐渐远去,林妙峰不由得微微叹了口气。她的脑海里不禁浮现了魏延德数年前那青涩的脸庞和害羞的眼神。
回到家中,林妙峰觉得浑身上下提不起一丝力气。她怅然若失地呆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悠悠地盯着白色的墙壁出神。
那大约还是七八年前的事情。若不是今天冯红英提起,林妙峰几乎都早已经忘记了。那时林妙峰嫁给魏仲生已经有两三个年头了,她依旧没能从卓一凡的阴影中走出来。整天把自己关在家里,除了照看年幼的魏娇娇外,剩下的时间就是独自地长吁短叹。
有一次,冯红英带着一个学生模样的少年来家里串门,那时林妙峰才知道那个少年就是冯红英的大儿子魏延德。魏延德似乎是不大情愿跟随着母亲四处溜达,静静地坐在一边,也不言语。林妙峰除了跟冯红英请教一下照顾幼儿的方法,根本没注意到魏延德的存在。
只是从那以后,林妙峰总感觉到自家的院墙上似乎总有一双眼睛在暗地里盯着自己,但她也没有太往心里去。有一天晚上,林妙峰清楚地记得那是个夏天,她好不容易把魏娇娇哄入睡,方才腰酸背痛地走进卫生间洗澡。
洗完澡,林妙峰感觉很是惬意,心满意足地裹好浴巾,正要打开吹风机吹头发,没想到这时窗户外突然传来了一阵花盆翻覆的声音。声音很是突兀,吓得林妙峰尖叫一声,手里的吹风机差点掉落在地上。
第二天早上,林妙峰到院子里仔细查看了一番,这才发现卫生间的窗户底下满是蹬踏的痕迹,更让林妙峰奇怪的是几株花盆倾覆在一边,显然是被人踢翻在地的。林妙峰这时才知道昨晚肯定是有人来过,不由得暗暗心惊起来。
就在林妙峰整理花盆的时候,却突然间发现有一张折叠得方方正正的纸张悄然地落在花盆中间。林妙峰好奇地捡起展开一看,原来是一张高中语文试卷,只是让林妙峰更加惊讶得是试卷的眉梢上竟然写着魏延德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