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1章够了
“小姐，你先吃点东西吧，你的手还受着伤呢！”悦儿端着一碗粥，坐在宇文陌床前，继续劝说着已经一天一夜没有进食过的小姐，心中也是很酸涩。
她也是今天回来之后才知道张副将和寂寒的死讯，悦儿也非常的伤心和难过，但逝者已安息，悦儿纵使心中千万般的不相信，也只能接受这个事实。
希瑶的悲痛欲绝让悦儿既不忍又难过，张副将死了，但是她起码得到的是张副将的真爱，甘愿为她而死，牺牲一切。
悦儿直到寂寒是为了小姐而死，即使没有人跟悦儿说过内情是什么，但是悦儿还是能猜到的。因为寂寒看小姐时的眼神和她暗恋天辰时的眼神一模一样，暗恋是什么滋味悦儿神游体会。
但当初她能看出寂寒待小姐或许是与别人不同的，但是也说不出不同于哪里，因为悦儿没有想到寂寒会对小姐藏有如此禁忌感情。直到她听到寂寒的死讯以及他是为何而死之后，悦儿才明白，寂寒对小姐到底是何种感情。
没有爱一个爱到了深处，是不会甘愿为她付出自己的生命的，悦儿常被说很笨，但悦儿也有聪明的一面，她也可以看到别人不曾注意到的一面，因为她细致。
但是她的细致没有让她发现天辰的另有所图，没有发现天辰的别有用心，这也是悦儿心中的痛，没有什么比爱人的欺骗更加让人痛彻心扉的事情了。
“小姐，你就吃一点吧！”悦儿苦口婆心的说了好久，但是宇文陌只是攥紧了手中的短剑，受伤的手垂在床边，一言不发，看起来仍然精致，但是脸色苍白，眼神也是黯然着。
“悦儿怎么了？”赫连如玉推开门走了进来，他听到屋里好像有动静，就进来看看，生怕陌儿又出了什么事。
“赫连公子，小姐她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吃饭了，无论如何劝说，她就是不肯吃一点进去……”
悦儿站了起来，无助的看向赫连公子，就算拿孩子来跟小姐说也没用，悦儿真的是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悦儿，你先出去，给我吧！”赫连如玉看了一眼陌儿，将悦儿手里端着的碗接了过来，然后示意她先出去。
赫连如玉待悦儿出去掩好门之后，将勺子里的粥递过去到宇文陌面前，语气如往常一般，亲切又清冷，“想哭就哭吧，爹不怪你，寂寒也不会怪你的。”
听到寂寒的名字，宇文陌终于有了反应，眼神闪过一抹浓重的哀痛之后，归于沉寂。如若不是她这么执意的想要一个答案，寂寒也许就不会死，张副将也不会死，希瑶也不会承受永远失去的痛苦，所有人也不会这么悲伤。
“如果是爹的话，爹也会这么做的，即使别人千百般的劝说，但只要不是自己听到答案，无论别人如何的笃定，自己心中还是存有怀疑。所以才会想要不断的去寻找答案，陌儿，这件事没有人会怪你的。”
宇文陌很轻微同时又很坚定的摇了摇头，无论别人怪她也好不怪也罢，但是，在她心里还是会怪自己的。
每个人都要为了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如果宇文陌知道她将要付出的代价是如此的沉重的话，她当初不会选择追求这个所谓“真实”的答案。
但是世上没有早知道，所以发生过的事情也不会再重来，宇文陌不知道该怎样排解自己心中的愧疚感才好，她对不起的人，太多太多了。
“爹，你知道吗？若是他们恨我的话，我还会好受一些，就是因为他们事事迁就着我，为了我承受这些他们本不该承受的。我有时候都在想，若是他们怪我的话，该有多好啊，但是我也不希望他们恨我，所以我觉得我真的是太贪婪了。”
宇文陌说着说着，就哭了出来，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寂寒在死前的最后一句话是对她告白，张副将死前的最后一句话也是在跟希瑶告白，他们谁都不恨，本该是最无辜的人，可是却死于非命，宇文陌不敢面对这样的事实。
“陌儿，他们能为自己的爱人贡献自己的一切，已经是圆满了，无所谓爱与不爱，恨与不恨，这些都无所谓了。”
赫连如玉对于这两个死去的人也感到很难过，他相信他们都是愿意奉献且心满意足的，没有什么比爱更美好的事情了。
宇文陌还是沉默了下来，她无法说服自己不感到丝毫的愧疚，然后没心没肺的生活下去，她做不到这么开怀。张副将是她间接害死的，寂寒是为了她而死的，无论他们怪不怪她，宇文陌这辈子心里都会背负上沉重的负担。
“陌儿，你先见一个人吧，听听他是这么说的。”
赫连如玉放下手中的碗，他不是当事人，当时也不在场，无论别人跟他描述那些场景，但其中肯定还会有所保存，所以由他来劝说肯定是没有用的，解铃还须系铃人。
宇文陌仍是没有任何反应，手中仍旧握着那柄短剑，这是寂寒在这个世界上给宇文陌留下唯一的纪念了。
赫连如玉将托盘端了出去，然后又倒了一杯水放在桌上，余光中看见陌儿微红的眼眶中闪着的点点泪光，不禁叹了一口气。
宇文陌听见外面传来交谈的声音，好像是即墨大叔的，又像是在和爹吵架，最后声音渐渐地小了，宇文陌也听不见了。
爱情真是个脆弱的东西，宇文陌嗤笑一声，她原本以为她跟龙傲楚会一辈子，现在想想真是可笑又可怜。她竟然会幻想一个帝王跟她走过这辈子的时光，也许在别人看来，已经是极大的笑话了。
连一起走过了十年的人还会发生矛盾和这些无谓的争吵，感情这玩意，真不是一般的溃烂。
宇文陌还没从感叹自己看似伟大而又愚蠢的爱情中回过神来，门就已经被人轻轻的推开了，门外走进一个一袭黑衣的身影。宇文陌乍一看以为是龙傲楚，可是等到她看清楚之后却发现居然是夜星宸！
可是宇文陌还是沉默着，但是微微偏过去的头暴露了她此时的心思，她害怕看到夜星宸，尤其是这个时候。
那一袭黑衣宇文陌也知道是什么意思，因为她自己现在也是一袭黑衣，庚岚习俗，人死后七天，要穿着黑衣来表示对死者的怀缅。
只是宇文陌现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夜星宸，寂寒是为她而死，就算是寂寒不怪她，但是宇文陌自己也在怪着自己，也替夜星宸怪着自己。
“小狐狸，听说你一天都没吃饭了？平时能吃两大碗的肚量去哪了？”
夜星宸不习惯这样的沉默，平常他和宇文陌都是话唠，两人在一起肯定会说个不停，鲜少会有这样这样沉默的时候。但是他心中也有自己的心事，所以这番话说出来之后，让整个局面都陷入了长久的尴尬之中。
两人各怀心事，各有心思，因为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所以大家都在想该如何开口才能不伤害到彼此。
“夜星宸，对不起……”最后还是宇文陌受不了了，她还不是不能接受自己这么伤害了夜星宸之后，还装作一副没事的样子来面对他，不，她做不到！
夜星宸的脸也变得柔和了，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宇文陌，心中本来梗着的那一块，瞬间就塌了。无论发生过什么，有她这句对不起，就已经够了。
“没关系，是寂寒自己做的决定，我不怪你。”
夜星宸上前帮宇文陌擦掉了脸上不断流下的眼泪，虽然他是真的不怪宇文陌，但他还是有一个疑问在心里想要问她。
“不，你应该要怪我的，是我害了寂寒，害了所有人，对不起！”
在事情没有发生之前，宇文陌还想不到自己这辈子竟然会背负上这么深的负罪感。
夜星宸抱住了不断痛哭的宇文陌，心里很不是滋味，他也不是不难过，只是他不知道该怪谁，只能怪命运弄人，事情竟然变成这个样子。
只是夜星宸想把自己心中的疑问给问出来，关于宇文陌瞒着他们的。
“小狐狸，你为什么隐瞒我们，你……怀孕的事？”
夜星宸实在不理解，怀孕是一件好事，但这件事竟然连龙傲楚都不知道。若是当时她再受重一点的伤的话，那孩子就保不住了。夜星宸想不明白，为何宇文陌在那时也不说，就算强忍着疼痛，也一声都不吭？
宇文陌慢慢的离开了夜星宸的怀抱，那只没受伤的手抚摸着肚子，低头时眉眼很柔和，“因为我不想他受到伤害。”
“所以就算怀孕了三个多月也不肯跟龙傲楚说，要是你说了，也许他就会放弃那个计划……”
“可能吗？”宇文陌打断了夜星宸有些激动的话，她又何尝没想过这个？只是她自己想想都觉得可笑，可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