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时代
——它为什么会产生这种想法？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哈尔伯恩的源头是这座城市的一切：承载着它的星舰、星舰之上的建筑群、建筑间纵横交错的管道线缆与无形的电波......
以及它的居民——数百年以降，无论是活着亦或死去的，曾经在这座天空之都中繁衍生息，留下了无数痕迹的居民。
如今，它正栖息于一千六百万智慧生命无意识散发出的脑电波信号所形成的庞大梦境中。
这所有的一切都可以追溯至同一个源头：人类。
是人类改造了这颗星球，是人类源源不断将不同种族的智慧生命投放至此，依然还是人类一手推动着这个缝合文明的发展。
作为一个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从头到尾见证了这一切的个体，哈尔伯恩有理由对此感到恐惧。
它记得一切。
每隔几个月，或是几年，便会有一艘又一艘星舰伴随着幽蓝光晕自虚无中浮现，将一批批来自不同星球的智慧生命投放在这颗星球上。
它看着这些生命从迷茫到绝望，又从绝望到麻木，最终融入这个畸形的文明形态之中。
它看着日升月落，时光流转，生活在它身体中的小小生命们逐渐被扭曲成了完全陌生的姿态。
它看着这一切，并恐惧着这一切。
哈尔伯恩比这些小小生命聪明太多太多，它们察觉不到的疑点，它在汇聚了无数信息之后便可以轻松发现；它们想象不到的可能性，它只需要抬头仰望天空便能看到。
人类在星空中俯瞰着这颗星球，视线冰冷。
“这个......”
苏冀顿了顿，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向它解释这其中的关窍。不过没有关系，这个时候只要翻书就行了！
虽然哈尔伯恩这样的个体相当稀有，但并不意味着人类在此之前从未发现过类似的存在，《银河系已知文明大百科全书》和‘银河系濒危物种保护法案’中就明确提到了这个类型的生命个体。
大百科中记录到：随着灵能之海的蔓延，越来越多的‘非原生生命意识体’开始出现，它们小至日常生活用品，大至一艘星舰、一座城市，乃至于一颗星球。这在证明了灵能之海对于物质宇宙影响力进一步加深的同时，也给人类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保护法案则明确规定了，任何具备自我概念的‘非原生生命意识体’都有资格在接受培训之后参加公民资格认证考试。
“也就是说，假如你能够通过考试，就可以获得正式的公民身份哦。”左右各漂浮着一本又大又厚的书本，苏冀竖起右手食指，一本正经地对它说教到。
“公民身份，那是什么？”
“一个能够被赋予了有限度使用灵能权力，并且具备绝大多数人类权利的身份。”
毕竟迄今为止，人类还没有发现第二个能够产生出灵能的物种，而给予附庸种族一个明确的上升路径也是必须的，因此便产生了‘公民’这个略显微妙的阶层。
因着灵能之海的影响而诞生的哈尔伯恩天生就具备着灵能亲和性，这种亲和性虽然不能让它和真正的人类一样于思想中诞生出灵能，但至少让它能够使用各种以灵能为能源的器具而不会当场暴毙。
对于所有的异星文明而言，与物质宇宙处于接触状态的灵能都是一种无比危险的能量。
任何直接接触物质态灵能的行为都会导致一次‘正常’强度的灵能冲击——大约每一标准单位灵能所造成的冲击足以杀死一公里半径内所有生命。
在银河系中，探索有关于‘幽蓝天灾’的遗址是回报率最丰厚但危险度也最高的行为之一。
大转移时期，总有些瓶瓶罐罐被落在了这片浩瀚星空的角落里，而且还有许多改造了一大半的星球被直接放弃，只要有心，总是可以在这些地方找到些‘好东西’的。
——尽管这些‘好东西’总是会带去死亡与毁灭，但总有人觉得能够从中找到‘幽蓝天灾’如此强大的秘密。
“那，如果我没能通过考试呢？”
双手捂着熊猫睡帽，它怯生生地问到。
“那就继续再考啊！”
苏冀被它问的一愣，这还有什么可问的，考不上继续再考难道不是常识吗？
——————
“导师。”
“嗯？”
“我想……申请一次‘转生’。”
“为什么？”
难得地，检察官阁下的声音中带上了些许讶异。
“我想试着去理解，古地球时代的人类是如何看待这个世界的。”
灵能手掌搓了搓学徒的脑袋，她有些感慨，又有些惆怅：“古地球时代啊……升华完成之后，我们只能对自那一刻起始的历史进行转生操作，再往上那些只存在于各种各样的资料中的过往，就只能以虚拟数据的方式进行模拟了。”
麻薯团子抖了抖，用力揉着自己的脸蛋：“但是，现在我们不是已经找回了这么多的古代深空探索者吗？在他们的记忆中，那个时代依然还‘活着’。”
“至少五位资深史官进行读取和修补，三位溯光师负责矫正稳定，一整个团队的调律师对这段抽取出的历史进行维护，以避免它被‘纠错’。而想要聚集起这样一支团队，你需要付出每天一万标准单位灵能的薪资。”
她继续说道：“即使在灵能之海中可以进行大比例的体感时间加速，但一次转生至少也要持续一个标准年，也就是说，你得准备好能够购买十颗私人星球的资金哦，我可爱的小学徒。”
半夏，沉默。
简单来说，正常人每二十四小时所进行的思维活动能够产生出一个标准单位灵能。当然，也可以通过其它方法提高思维活跃度从而增加产出。
——比如说一群人针对某个课题进行激烈的头脑风暴。
——又比如说某些能够令思维高度集中的行为……
最后，你还可以去灵能之海中进行开采作业，灵能共鸣效应令它以指数规模进行增殖，只不过这样开采出来的结晶态灵能缺少一种‘灵性’，只能作为单纯的消耗品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