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五点半钟,江阴这个镇上,只有少数人在跑步,只有江阴中学操场里才聚集着一些跑步、慢走的人,老人会在那里打打太极拳,年轻人会在里面打打篮球。
鼎辉广场那里也会有人在那里锻炼身体,除此之外,就是至今不被人们所认识、看重,而又绝离不开的清洁工了。
清晨,整个世界都是清清亮亮的,阳光透過淡淡的清新的霧氣,溫柔地噴灑在塵世萬物上,別有一番令人賞心悅目的感覺。
可惜,並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天天享受到晨雾的清新。
而大部分人,在这个时候,还甜甜地沉睡在温馨的梦乡之中。
郑十七和往常一样起床洗漱,平时他没怎么吃早餐。
两个儿子在外面读书,妻子林六月后来干脆也起的晚,开了门业以后,他们就直接住在店铺了。
门业开在后铺村那里,公路两边都是建材铺面。
郑十七后来估算了一下,江阴镇大小门业店铺不少二十家,加上附近乡镇的门业也多,他们也是把这里当成主要市场。
门业店门口,一张大理石桌子,郑十七喜欢坐在那里,静静的看着车来车往。
他的嘴里慢悠悠抽着香烟,吞云吐雾,燃烧着人生的火焰,在没有出去跑单的时候,让自己做个短暂的停歇。
“老板,你起这么早。”说话的人在郑十七的脑袋里没有印象,应该是路过的人,可能口渴了进来喝杯茶吧。
“早啊,抽根丑烟。”郑十七起身让座,并且客气的递了一根香烟过去。
来人的和郑十七年纪差不多几岁,面容和善,他没有坐下来,而是往展厅里面走去,郑十七紧随其后,在饮水机上倒了一杯矿泉水递上去。
“我是这村里戏团的人,我们戏团昨晚来的,早上我喜欢散步,看你在外面不知觉的转进来。”他说完微笑的看了一眼郑十七,继续抬头看展厅正中的一扇铝合金烤漆的仿铜门。”
“哦,这样啊,喝水,喝水,非常欢迎啊,谢谢你看的起我这小店。”郑十七热情接他的话。
“我姓钟,三山人,十七岁学唱戏,后来去了几年英国,回国半年了,朋友在家组建了戏团,再三邀我出来帮忙。”
“三山镇啊,我知道,江阴高速上去二十来分钟就到。”
“是啊,有机会的话去我家玩,别的没有,海鲜绝对有的招待。”俩人一见如故,加上都是出过国回来的人,真个是有缘人啊。
“你这里门做工不错。”他说
“狼多肉少来比喻应该也不为过,门业不好做,看似利润不错,客户一栋别墅建下来,差不多需要四个大门,可镇上太多店。”郑十七如实聊起。
“这样啊,一栋别墅建下来最少需要一百五十平方,大门用铝合金材质,二零一三年,铝合金紫金色由福建泉州流行到江阴,市场风靡一时。”
没想到他对门业市场如此的了若指掌。郑十七眼睛张大着看了他一眼。
“那象正常大门要做多大呢?”他似乎要探探郑十七懂不懂行。
“福清人比较迷信鲁班尺,一个大门做起来最少需要两米六二的内开尺寸。”郑十七为他点上一根香烟后接着说下去。
“只有这个尺寸在福清人或者莆田人认定最好的红字,莆田与福清挨着交界,两点语言虽然不同,但很多风俗又差异不大。”
“这样算下去一栋别墅光是大门,就得需要四个,边门也得需要四四个,防盗门四个,卫生间门八九个。”他问郑十七是不是这样,对不对。
“所以虽然这么多平方面的门,看似赚了不少钱,但我们这里的人欠账比较厉害,能光顾你生意的不是亲戚就同学和朋友,结账的时候人家也是明跟你说:“留下两三万挂单在他们嘴里正常,因为觉得全部结清,后面维修保障不了,这个乱象让后来的人跟着吃亏。”郑十七和盘托出,不做半点隐瞒。
“谢谢兄弟为我普及这么多门业知识,这样,我家正在建房子,很快要贴瓷砖了,你如果有空的话坐我轿车,到我那里量门,我几个叔叔也在建房子,我明天九点左右会再来。”小钟神情真诚友善。
郑十七送他到了马路边这才道别。
这一年福清市许多村镇到处抢建,根据民间消息称,省里要调一个铁面无私的市高官来融城。
郑十七心情好美丽,小脚跳跃,往展厅里去,还很不识趣地唱起他喜欢的歌,“我知道我的故事太多,我知道我只停留片刻,别在拥挤的人群找寻我......”
有一年歌词的作者,他曾经站在舞台上说过:“有些人可以唱歌,有些人必须唱歌,而我就是必须唱歌的人!我要掀起民谣界的新浪潮!”
很难说清老公粗着嗓子唱这么首歌,会如尽管他真的是唱的非常好听。
还没及打呼的林六月猛烈地拍着茶桌,以致把并不能砸死人的擦桌的小毛巾,她抄起扔了过去。
郑十七的脸介乎兴高采烈和异常得瑟之间,而妻子仍在不依不饶地大叫:“鸡皮疙瘩叫你嚎掉了一地!捡回来!”
“你奶奶的,明明喜欢听的很。”郑十七笑林六月矫情。
“老子还没睡醒呢,你叫什么叫,偏不告诉你好不好听,反正和青蛙有得一拼。”妻子噗哧笑了起来。
郑十七将三山镇的小钟前因后果告诉了她,林六月说:你出国那么多年,别把人想的太单纯,别的镇上人脸生不知底细,小心受骗。”郑十七不相信,人与人之间会这么不实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