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9章我死的时候，一定会让你知晓
山门与余裕记忆中别无二致，碎石为主体，枯草为顶，在山间的罡风中，随时都处于一种摇摇欲坠的状态。
余裕盯着那个山门，轻声在宋钟书说道：“我有个大胆的想法。”
“不，你没有。”宋钟书一手捂住余裕的嘴唇，生怕他不知天高地厚，把后边的话说下去，“整个木崖，没有一个学子不曾有过这种想法，但你看它如今还是好好伫立在此处，你知道这说明什么吗？这扇不起眼的大门，承载着整个木崖书院的气运，而在它之上，还有整个人间四海八荒亿万生灵，你还觉得你的想法大胆吗？”
余裕摇摇头，嘴里想要说些什么，但因为嘴被宋钟书捂住，只能发出一阵含糊不清的闷声。
下一刻，宋钟书猛地回头，看向书院的方向，随即松开了捂住余裕的手，神情严肃道：“你该回去了。”
余裕也隐隐察觉到空气中不对劲的气息，与此同时，葫芦的声音也在余裕脑海中响起：“听人劝，吃饱饭，我们确实该走了。”
余裕眼神有些复杂地看向宋钟书，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一句话：“不要死。”
“生老病死乃是凡人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尽管我也不想死，但很不幸，我也是芸芸众生之一。”宋钟书眼神中流露出些许凄然，“不过，我可以答应你，我死的时候，一定会让你知晓。”
感受到书院那边的威压越来越近，余裕缓缓后退两步吗，拱手弯腰，朝宋钟书行了一个大礼。
宋钟书长袖一挥，向余裕回了一个礼。
当余裕看见那个鹤发童颜的老者形象时，他的身形也在不断向后退去，当木崖山门最终消失在尽头时，余裕能感觉到那边发生了极其强大的能量波动，纵然余裕已然到了数十公里开外，其余波还是震得周遭树林间无数鸟兽腾空而起，向四周散去。
“陈家的人。”葫芦语气凝重的声音在余裕脑海中响起。
“院长来了？”余裕曾听葫芦提及过书院院长、也就是在鹤城城主府遇到的吃货少年的真名，只是他有些诧异，宋钟书虽为不可多见的天才，但铁了心要离开木崖的他，值得院长亲自跑一趟？
“不是。你也见过那个小胖子，他若是来的话，根本不会提前如此久就被我们发现的。”葫芦沉吟道，“应该是陈家的后人。”
余裕驻足在山头又朝那边盯了好一会儿，这才回过神来：“回营地吧，算算时间，青杉师兄应该也快回去了。”
葫芦没答话，一阵风袭来，余裕的身影消失在了原处。
和来时一样，余裕眼前的景象不断切换。
“你有什么发现吗？”余裕无心欣赏沿途风景，对葫芦问道。
“相比起去的时候，我的那种直觉强烈了百倍千倍。”葫芦仿若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言语间难掩激动。
“如此夸张？”余裕惊愕，除了发现自己比便宜大师兄能够更快参悟《鹿鸣》时，这是他见到葫芦第第二次对一个人产生如此亢奋的情绪。
“若不是他在我体内留下的那道禁制，我可能会抛下你，跟随他而去。”葫芦如实答道。
余裕愣住，这对于葫芦来说，已然是极高的盛誉了。
“那你能测一下他此行的吉凶吗？”余裕试探性问道。
“我又不是梅园黑市的那个奇怪老头儿，我哪里会这些。”葫芦以一种意味不明的语气说道，“观吉凶，占因果，你找那个老头儿去，找我作甚？”
“你知道那位算命的老先生？”余裕想起，当初在黑市上，在和那老头儿接触的整个过程，葫芦都一直沉默不语。
“那个老头儿古怪得很，我不太喜欢他。”葫芦闷声道。
“细讲。”余裕一听就有故事。
可任凭他如何旁敲侧击，就是撬不开葫芦的嘴，也只能就此作罢。
回到营地的时候，青杉还未回来，阿蒙坐在火堆旁，专心致志读着书，青姝就有些百无聊赖，，除了往火堆添加柴禾，就一直在四处张望，当他看见余裕从密林中走出时，欢欣鼓舞向他跑了过来：“师兄，你不在帐篷里睡觉，去树林里做什么？”
“人有三急，我解决一下，也要跟你汇报么？”余裕没好声气道。
“那倒不是。”青姝面色略显红润道，“刚刚我无聊的时候，重新给自己扎了个头发，想给你看看。”
余裕这才发现，从昨夜她去“抓鱼”回来，她的头发就一直披散在肩上，没有如先前那般，用毛巾把头发完全包裹起来，并且在青姝转过头的时候，余裕看到在她后脑勺还扎起了一小条辫子。
“为何突然想起散开长发了？”余裕疑惑道。
“因为我觉得，师兄应该更喜欢这样子。”青姝小心翼翼道。
“其实你自己觉得舒适就行，不必在意我的想法。”余裕说道。
“师兄的意思是，你觉得尚可吗？”青姝像是没听见余裕的话，巧笑嫣然道，“那往后我就这样绑头发啦。”
“随你。”余裕自知拗不过这个小妮子，便只能顺着她了，他朝营地周围打量了一圈，发现一切如常后，向青姝问道，“今夜没发生什么吧？”
青姝看向东边的山谷中逐渐被白昼撕开的夜色，有些迷茫地摇摇头：“会不会是我们太多虑了？”
余裕从回到营地后，也一直在问自己这个问题，因为再回来时，他再未感知到那种被人偷窥的感觉，但心头却还是一直惴惴不安。
“也许吧。”时至此刻，他也有些拿捏不准，因为按照他们现在的行程，最迟到傍晚，他们就要到达目的地了，而木崖的妖兽又不会在白日里动手的。
若是那心怀不轨的存在，还潜伏在他们不知道的角落，那ta做这件事的意义何在呢？
青杉赶在天亮前回到了营地，当余裕见到他时，他神色已恢复到了平日的冷漠，让人根本察觉不到异常。
当然，余裕也不担心他昨夜的事情会被人捅破，因为青杉本就是偷摸着离开的，他自己肯定不会主动提及此事，再加上其余人对于青杉的忌惮，和他也没暴露出什么异常，在外人眼中，他就是整整一夜都在营地，青杉期待也乐得的便是此种状况。
对于余裕来说，这就是一个完美的闭环，他什么都未做，他即便做了些什么，也只是为这个闭环增添了一档强有力的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