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我一定会做好暖床丫鬟的本分的
天外楼。
阿蒙身边的宣纸比起三日前并未多出多少，看到这一幕，余裕竟心生些许愧疚，不过也只有些许而已。
范玉玺回到学宫，就径直向自己的卧房行去，当青姝问他是否要吃晚饭时，他却是摆摆手道：“吃饱了。”
青姝满脸疑惑地看向余裕：“他吃啥了？”
“东西南北风吧。”余裕隐隐有察觉，却没点破，他瞪了青姝一眼道，“我哪里知道，你若是再不去准备吃食，等不了天明，你也可以去潘安身边再挖个坑了。”
“挖个坑作甚？”青姝一脸懵，言道。
“我饿死了不给埋了，你还想放在那里发臭啊。”余裕没好声气道。
青姝幡然明了，冲余裕吐了一下粉嫩的舌头，随后嘟囔道：“也不是不可以。”
余裕上前就要修理这个“以下犯上”的小丫头片子，青姝见势不妙，扭头开溜，不多时就消失在去往灶房的方向。
余裕看向身旁一动未动的青柠：“你不去帮她？”
“青姝说，为了以防你将来自己到处瞎逛，又迷了路，往后我和她两个，必须有一个人要一直陪着你。”青柠头也不回地说道。
“瞎操心。”余裕沉声嘀咕了一句。
青柠眉头轻跳，脸上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轻笑：“该你真正操心的事情还没来呢。”
“啊？”余裕不解地看向她。
青柠不说话。
两人并肩而行，不多时来到文庙面前，自从前些日子青姝、青柠二人把其打整干净后，余裕几乎就再未来过，而此时整个文庙寂寥一片，入门之后的供桌上方也是空空如也。
“你想好这里要悬挂谁的画像了吗？”青柠盯着供桌上方的位置，轻声问道。
一想到这个，余裕脑壳就有些疼：“正常来说，天下读书人的文庙，都应悬挂先圣祖师，可一来我们并没有银两去买价格昂贵的祖师画像，二来作为先圣祖师，享有天下读书人的供奉，可能也不差我们这一点儿香火，感觉意义并不大。”
“其实还是银两不够吧？”青柠半点儿不留情面地说道。
“我说，你就不能学着点儿好，好歹你也是一头不出世的大妖，非要跟人学这些乱七八糟、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余裕不满道。
“只是......妖吗？”青柠低下脸颊，昏暗的空间中，看不清其脸上的具体表情。
“我就随口一说，你别放在心上。”不知为何，见到青柠情绪低落的模样，余裕没来由地一阵心慌，赶紧安慰道，“别忘了，虽然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们对外宣称你是天外楼的一员，我的师妹，青姝的孪生姊妹，可你从始至终都未向我递交过进入学宫的申请文书。”
青柠抬眸，略显意外地看了余裕一眼。
“我说错了吗？”余裕询问道。
青柠摇摇头，随后向文庙外边走去。
回到灶房时，出乎预料的是，余裕看到阿蒙也在，此时的他正双眼放光地盯着灶台上那饭菜喷香、冒着袅袅热气的大锅。
“你们来啦。”青姝从灶台后边伸出脑袋跟二人打招呼。
余裕无声点头，青柠则挤到青姝身边，伸出一双小手朝着灶膛烤火，不多时，两人就像是两只树枝上的鸟雀，叽叽喳喳起来，即便余裕如何费劲去听，也不懂她们在说些什么。
他回头看向阿蒙道：“我还以为你要学先贤们废寝忘食呢？”
阿蒙摇摇头道：“吃饱饭才有力气读书，这不是师兄你说过的吗？”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了？”余裕微微诧异，虽然他有时候叨叨起来嘴没上锁，不过他确实不记得自己同阿蒙讲过这话。
阿蒙也不多言，从袖中取出一本装订成册的书卷，打开之后认真翻阅了一番后，指着其中一条，上面清清楚楚写着一句话：初秋，八月廿三，未时，余师兄言，吃饱饭才有力气读书。
余裕心头微颤，把那本册子接过，发现其上绝大多数记录他曾经对阿蒙所说过的话，还有一部分他的一些经典言论，比如“山水说”、“立命说”等等，第一页记录的则是当初在鹤城城主府，被七量半胁迫地讲述的“刻舟求剑”的典故，而最新的记录则是三日前，当时他坐在门槛上和临摹《定风波》的阿蒙闲聊时无意间提到的一句话，“随波逐流并不可耻，但逆流而上却是真英雄”。
余裕把册子还给阿蒙，以一种十分怪异的目光注视他：“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很适合做宫廷里跟随在帝皇身边的宦官。”
阿蒙不懂“宦官是个什么官”，但他却大致明白了余裕的意思，神色凝重地对余裕低声说道：“上古妖庭消弭于岁月长河后，人间再无人称帝，余师兄需慎言。”
余裕这才后知后觉，他先前对这个世界的格局也有所了解，如今的人族，虽在四海八荒站立了不少势力范围，但不少小国的君主也只敢称王称皇，因为想要以未圣及帝，不只需要天道认可，还有漫天圣贤点头。
两人的交谈就此打住。
阿蒙掏出书卷借着烛光读了起来，余裕则继续听着两个小姑娘聊他听不懂的话题。
晚饭时，青柠在动筷子前，郑重其事地拿出一份进入天外楼的申请文书。
先前跟青柠提及这个时，多多少少有些安抚她的意味，而当此时青柠正儿八经拿出这个东西的时候，余裕却有些犹豫起来，按理说，作为祭酒，他是有权决定收谁入门的，可青柠出身特殊，加上所有学宫正式人员，都要向安邦学宫报备，这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而这件事，明显两个丫头蓄谋已久，见到余裕犹豫时，青柠还未说话，青姝反而上来一阵软磨硬泡，甚至把往后当暖床丫鬟这件事都提上了日程，这件事就在这种稀里糊涂中答应了下来。
晚饭后，青姝在收拾完灶房、和余裕青柠回去灶房时，手里还端着一个食盒，余裕瞥了一眼没有多说。
看着她把食盒递给范玉玺的背影，余裕觉得，在某些时候，她和姜桃确实是有些相似。
不管关系如何，却不会冷落到任何一个人。
只是当他躺在地铺上，看着青柠给他的申请文书犯难时，这小姑娘又给他出了个难题。
只见她抱着自己的羊绒毯子进到屋内，一言不发地躺在了他身边，背对着他低声道：“先让我适应一下，放心，我一定会做好暖床丫鬟的本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