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青柠的愤怒
青姝、青柠两个姑娘回到房间后,并未第一时间准备入睡,而是抵在门边,侧耳倾听那边房间的动静,可惜听了许久,也只听到些许茶杯碰撞和喝水的声音,直到余裕和赵时茉最后的那番对话。
“师兄和时茉师姐到底在说些什么呀?”青姝听得云里雾里,转头看向青柠。
“我哪里知道?”青柠翻了个白眼。
“可时茉师姐提醒师兄要珍惜我俩诶。”青姝满心欢喜道。
“是吗?”青柠眼神不自然地瞟向别处,“你肯定听错了,她所说的是珍惜你。我有什么好珍惜的,他估计巴不得我早点儿离开。”
“才不会呢。师兄那个人啊,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在某些时候,和兄长其实挺像的,每次他凶你的时候,你就左耳进右耳出,抛开那些情绪化的东西,他让你做啥你就做啥,事情也就过去了。”青姝像个小孩子一样,抱着青柠的胳膊,脑袋一直往她胸口靠。
青柠微微诧异地看着怀中的小大孩:“没想你还有如此细心的一面。”
“柠柠,我怎么觉得你这句话是在骂人呢?”青姝抬起头,一脸认真道。
“哪里有?”青柠仰起头,不让青姝看到她眼中闪烁的复杂神色。
听到门外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二人神色一紧,蹑手蹑脚向睡觉的地方而去,可余裕的动作似乎比她们想象之中要快了一些,啪的一声,房门被打开,青姝和青柠保持着一个奇怪的姿势,僵在了原地。
进门后,余裕反手就把门给关上,他目光炯炯注视着青姝:“现在,你可以告诉我关于床铺的事情了。”
“床铺,什么床铺?”
事发突然,青姝前一刻还处于做贼心虚的窘迫处境,余裕提出这个问题时,也未做任何铺垫,因此青姝脑子一短路,竟把先前关于床铺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青柠叹了口气,上前一步道:“还是我来说吧。”
原来那床铺就是上一次去牛羊村采购时买的,当时的情况也十分离谱,因为睡了一夜的光地板,当在集市上看到有卖床铺的铺子时,范玉玺就挪不开脚步了。
“就因为这个,你就跟他买了?”余裕额头挤出了一条黑线。
“师兄可能是没听说过。”青姝到此时也是回过神,神色黯淡道,“范师兄作为安邦学宫的大师兄,除了现有祭酒凤五先生偶有照拂外,在安邦的日子其实并不好过。”
余裕想起初见范玉玺时的情形,以及后来每次潘安在提及范玉玺时,眉眼间那掩饰不住的嫌弃和厌恶,大致也能猜他当时的处境。
即便是血脉相连的亲兄亲弟,若是一直处于他当时那种状态,无论是亲情和耐心迟早都会被消磨干净,更何况是与他们本就无甚必然联系的同窗,这百年间,若不是书院和安邦还护着他,指不定他现在会变成什么样。
“过去的日子,据说范师兄就蜗居在一间四面透风的空房子里,也几乎是整整百年,没有在一张床上安安稳稳睡过一觉。”青姝语气酸楚,感同身受道,“所以我也很难理解他对一张床铺的渴望。”
余裕抬手就给了青姝一下。
青姝揉着自己额头,眼泪马上就要夺眶而去。
“给我憋回去。”余裕没好声气道。
青姝吸溜了两下鼻子,小脸憋得通红,愣是没让眼泪流下来。
青柠一脚猛地落在余裕脚背,疼得余裕额头冒出一层冷汗,再看向她时,青柠已取来一块手帕,用水打湿后拧干,敷在青姝的额头。
看着两人相亲相爱、似乎只有自己这一个恶人时,余裕心情更为不快:“整个人间都剩下你青姝一个好人了?自己都快要饿死了,还有心思去同情人家。实在是有那个余钱,你去给自己置办两身好行头也行啊。”
直到此时,青姝还穿着她那满是补丁的粗布衣裳。
“这些衣裳本就还可以穿的嘛。”青姝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着,嘟囔道,“再说了,师兄不是一直说,该省省该花花,共享单车去酒吧,我虽然不知道酒吧为何物,但一直都把银两花在刀刃上的。”
“你给一个想要杀你师兄的人买床铺,这叫花在刀刃上?”余裕百感交集道。
“范师兄只是想和你堂堂正正打一架。”青姝纠正,可接触到余裕的目光时,立马又把头给缩了回去吗,“并且他不是此时也算是天外楼的半个客人,我们天外楼可不能失了待客之道,今后被人说了闲话。其次,你和柠柠还喝光了人家一壶价值不菲的陈酿,那床铺也算是补偿,再说了,他也就住一段时间,等他走了,那张床铺不还是我们天外楼的吗?”
“你这顶嘴的功夫是越来越厉害了,看来今天我不好好教训你一顿,你是分不清大小王了。”余裕脸色一沉,冷声道。
见余裕抬手,青柠一个闪身,就挡在了青姝面前。
“整日就知道欺负这样一个老实巴交的小姑娘,余裕你可真有意思。”青柠满脸怒意道,“有本事你就想办法去挣银两啊,实在不行,帮青姝操持一下家务,或者去湖边开两块地也行啊。整日啥也不干,就知道躺在字画斋和青梅竹马晒太阳,还要人伺候吃喝拉撒,完了后还要把煮饭的锅给砸了,还要欺辱为了你任劳任怨的女人,余裕,你可真有你的啊。”
青柠突然发如此大的火气,显然出乎青姝的预料,她小心地拉了拉青柠的衣角,青柠却破天荒地没理她。
出乎她预料的是,面对她的指责,在余裕脸上看不出任何愤怒的痕迹,有的只是一脸坦然:“说完了吗?”
青柠刚要开口,青姝却再度拉了她一下:“柠柠,不要再说啦。”
“为什么不说?”青姝也未想到,自己本意劝解的话语,却直接点燃了火药桶,“难道你就准备这样卑微地做一辈子的受气包吗?他作为七尺男儿都能做得出来,为什么还不让人说上一说。”
“说得好。仗着自己有几分才华,就肆无忌惮,胡作非为,若都是如此,那木崖培养出的学子还会有几个有读书人的样子?”门外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徒然响起,满堂皆惊。
这个声音出现得很突兀,作为如今天外楼的祭酒,天外楼凡是出现些许异样,余裕或多或少都有所感应的,但这一次,他半点儿没察觉到对方,更不知她是如何出现的,不仅如此,即便此时对方就在门外,他依旧无法察觉到对方存在的气息。
这种情况就极为恐怖了,光凭这一点,余裕就能判断,对方绝非此时天外楼所能招惹的存在。
而原本打算把这些日子的满腹怨气都对余裕发泄一通的青柠,在听到这个声音后,霎时间也变得警惕万分,余裕心下一沉,上前拉住她的手,并将其护在身后。
青柠看着只留给她一个侧脸的少年,这一刻,她的心绪复杂了极点。
也是在同一时刻,青姝的反应却与两人截然不同,在听到那句话后,她先是一惊,随后又是一喜,再后边则变成了又惊又喜,并径直向门口走去。
“师娘,你怎么来啦?”开门见到那中年妇女的第一眼,青姝喜不自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