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才高十一,因为上天倒欠你一斗
余裕刚想上前给晚渔按摩肩膀,却在其一个眼神中停下了动作。
“少跟我来这一套。”话虽如此,但此时晚渔说话的语气,和先前有了明显的区别,“我晚渔这辈子,最不喜的就是阿谀奉承之辈。”
余裕连忙点头称是,端端正正站在晚渔身前,就像是如入学堂的幼童,面对着不苟言笑的教书先生。
“有些事,你告诉了那个老家伙,却不愿告诉我。”晚渔继续道。
余裕抬头,有些疑惑地看向晚渔。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虽然眼下我对你知之甚少,但我却很了解那个老家伙。”晚渔语气悠远,耐人寻味道,“他不仅把学宫交给了你,也把《子曰》和两篇《辩论》一同赠予了你,这说明他对你抱有极高的期待。同时也说明,他相信你的德行和人品。”
“老师对学生恩重如山,宛如再生父母。”余裕情真意切道。
“你知道就好。”晚渔身子微微前倾了些许,嘴角流露出一丝苦涩道,“我和老家伙一生也未有子嗣,他愿意把这座学宫交给你,其实就是把你当做自己的孩子看了,虽然迄今为止,我也不知道促成他做出此等决定的原因是什么,但与他相濡以沫几百个春秋,对于他在某些事情上的抉择,我向来都是支持的。”
余裕俯首,沉默着再度向晚渔行礼。
“我不知道你对青姝那个孩子了解有多少,但在此,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就算是你,我也决不允许你做出什么让她伤心的事情来。”晚渔一脸严肃道。
余裕的脸色也在这一刻认真起来:“学生若是哪一日辜负了青姝的心意,任由师娘处置。”
“这可是你说的。”晚渔清秀的眉头挑了一下,缓声道。
“学生可以对先圣祖师发誓。”余裕道。
“算了。”晚渔抬头瞟了一眼天幕之上,眉眼间流露出些许讽刺之意,等她的目光再落到余裕身上时,先前那股盛气凌人的气息已经消失不见,“那你实话实说,为何不同意和青姝的婚事。”
余裕拱手,再度低下头:“自古以来,婚姻大事,一直秉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今学生已无血亲在世,老师和师娘就如学生的父母,这件事并无不妥。只是眼下,天外楼刚刚重启,还有许多事情等着学生去做,着实抽不出多余的心思去想儿女之情。”
“你说的事情,就是天天和青梅竹马一起再字画斋谈情说爱,晒晒太阳?”晚渔讥笑道。
类似的言论余裕并非第一次听见,因此当他听到这句话时,也并无多少意外,快速整理了一番思绪后,他一一辩解道:“第一,在一定程度上,我和粥可并算不得青梅竹马,更确切地来说,我俩在桃花村时,都说不上是熟识,也可能是近乡情怯的缘故,在来到木崖后,特别是后面阴差阳错下,天外楼落在了愚钝学宫旁边,我们才逐渐熟络起来。近些日子,我们确实待在一起的时间比较多,可并非是谈情说爱。相信师娘也有所耳闻,因为学生弄巧成拙的一句诗,粥可连破两境,这可能才是她愿意和我多接触的主要原因。”
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余裕的这番话,每一句说的都是真的。因此,晚渔尽管无法听信余裕的一家之言,但也找不到什么攻击他的点,于是点头示意他继续。
“其次,学生表面看上去确实是在晒太阳不假。”余裕意有所指道。
“那实际上呢?”晚渔问道。
余裕从储物戒指中取出几张宣纸交给晚渔。
晚渔翻看着宣纸上的诗篇,微微诧异道:“这都是你所作?”
“算是吧。”余裕实在没脸皮说这些都是自己的原创,“反正这个世界,应该只有我知道它们。”
“这种说法属实有趣。”晚渔第一次在余裕面前露出笑意。
余裕尴尬陪笑。
“那壁照上的那首‘一蓑烟雨任平生’和望乡台上的‘高处不胜寒’,也皆是由你所作?”晚渔追问道。
“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学生也是踩了狗屎运,肆意而作,让师娘见笑了。”余裕自不敢在晚渔面前托大,恭敬回答道。
“那老家伙曾称赞你的才华才高十一,因为上天倒欠你一斗,今日得见,我确实是不应在这一点上对你有所质疑。”晚渔用手撂了一下耳边被风吹散的鬓发,认真道,“从古至今,凡风华绝伦的才子,大多都有些许怪癖,不得不说,你只是单纯地懒散一些,喜欢晒太阳,我若是还太过苛责,确实是有些说不过去了。”
“多谢老师和师娘的胜赞,若是学生有什么那么一星半点的成就,那也是老师和师娘栽培得好。”余裕不卑不亢道。
没人不喜欢彩虹屁,晚渔也不例外,更何况余裕把自己身上的文运归功于她和七量身上,明知对方的小心思,但还是让她十分舒坦地接受了。
“我可没指导你什么,就算是要感谢,你把那个老家伙记在心里就行。”这番对话到这里,晚渔已经逐渐忘了先前的目的,“刚才我看到天外楼的牌匾还挂着红布,不知你这又是何意?”
其实事情原委她先前已经从青姝等人口中了解了个大概,不过眼下她就是想听听余裕本人的想法。
“学生只是觉得,天外楼终究是老师的学宫,像是揭牌剪彩这等要事,自然也得等老师亲自来做才算合乎情理。”见晚渔神色微沉,余裕马上纠正道,“不过若是师娘愿意代劳的话,对于天外楼来说,也是莫大的荣幸。”
“那文庙的供桌上为何到现在都空空如也?”晚渔追问道。
“禀师娘,因为穷。”余裕理不直气也不壮地说道,“先圣祖师的画像需要不少银两,可如今的天外楼,就是一日三餐,想要养活这些张嘴巴吃饭,都显得力不从心,所以这些开支也只有暂且延后了。”
听闻此言,晚渔的脸色这才舒展了些许。
“说的也是,不当家不知油盐贵。”晚渔有些感同身受地叹了一声,转而道,“学宫的传送阵法也没开启吧?”
余裕脸色一阵尴尬,踌躇了半响,才用含糊不清的声音回答道:“师娘,这个我是真的忘了。还有就是,我也不知道怎么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