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我，不甘心
愚钝学宫。
自从魏朵朵离开后，粥可绝大多数时候，都在情人坡的读书亭发呆，好几次她都有些忍不住想借助望气符看一下余裕的现状，可当手伸出去的刹那，还是收了回来。
颜冰无声无息出现在粥可身后，惊得她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顺着粥可的目光看了一眼，颜冰叹息道：“你若诚心想要断，那就断个干净；若是放不下，那就去抢回来。独自在此处折磨自己，没有半点儿益处。”
“那老师断干净了吗？”粥可反问道。
颜冰脸色一愣，刚想发火，但一对上粥可那双空洞的瞳孔，心立马就软了：“我们面临的情况又不一样，怎能同日而语？”
“那老师争取过吗？”粥可继续道。
“我倒是想争取，可你也见过晚渔那个疯婆娘，她要是耍横起来，那非得把我给生吞活剥了不可。”颜冰神色不太自然道。
粥可噗呲一声：“没想到老师竟然也会怕晚渔师娘。”
“我那不叫怕，我是宰相肚里能撑船，不和她那个乡下来的小妇人计较。”颜冰冷哼道。
粥可让开身子，一起和颜冰在读书亭坐下。
“晚渔师娘的出身很差？”粥可追问道。
“岂止是差，当初若不是师兄游历时遇到她，她怕是早就饿死在街头了。”提到这个，颜冰就是怒从心起，“早知如此，我也不该动恻隐之心，让师兄把她带回木崖。”
粥可轻笑。
“我这叫自作孽，不可活。”颜冰喝了一口酒，总结道。
“老师那是大善，若是没有当初老师和七量先生的善心，也不会有今天的晚渔先生。”粥可摇摇头道。
“也不会有后来那一堆乱七八糟的事情。”颜冰神色黯然，仰头又喝了一口酒。
粥可随手摆出几盘糕点：“老师，细讲。”
颜冰瞪了粥可一眼，但在一阵叹息后，还是缓缓开口：“其实也没什么可讲的，当初那个疯婆娘还没那么疯，更确切地来说，刚把她带回木崖时，她还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当初我和师兄就把她当做一个孩子来养。可你也知道，作为修行之人，百年时光都是弹指间的事情，更别说区区十多二十年的时间，等我回过神来时，她对师兄的感情早就变了质。”
粥可点点头，大致明白了颜冰的意思，不过她马上想到一个问题：“那你跟七量师兄表达过自己的心意吗？”
说到这里，一向面如寒霜的颜冰，在这一刻脸颊竟浮现出一团红云，但语气依旧傲娇：“我才不稀罕和一个小女孩去抢东西呢。”
粥可惊为天人：“合着老师也是单相思。”
颜冰仰头把酒壶里的陈酿一饮而尽，脸上的红润已分不清是因为心头情绪还是酒精上头，她冷冷看了粥可一眼：“我自认为自己已经表现得足够明显，就差没把自己送到他的床上了，我不信师兄看不出来。”
“老师，你有没有想过，七量先生，万一是和余师兄一样的直男呢。”粥可迟疑道。
颜冰骤然睁大双眼，一脸不可置信地盯着粥可，而后站起身，看向天外楼的方向，但很快她又恢复冷静，重新坐了下来。
粥可看着她微微红润的眼眶，小声问道：“老师，你没事吧？”
颜冰摇摇头，取出新的一壶酒，继续喝着，半响后，她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粥可：“这一次，我不会再输给她。”
“啊？”粥可心头一惊，“可据我观察，晚渔师娘脾气确实是任性了一些，但她对七量先生的感情却是很真实，老师现在若是插足，会不会不太好？”
颜冰美眸一瞪，没好声气道：“在你心里，老师就是那么没节操的人吗？”
“学生不是这个意思。”粥可连忙摆手，可她确实不太擅长应对这种事，想了许久，却不知该如何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我的意思是，你不能输。”颜冰笃定道。
“可是余师兄和青姝的婚事都已经定了下来，况且他们两人都没有异议。”粥可的声音越来越小。
“这不还是没成亲吗？”颜冰眼神坚定道，“我可警告你，你不要再走老师的老路，否则有些人错过了，那就是一辈子的遗憾。”
“可是这样子对青姝并不公平，而且我根本不知道余师兄到底怎么想的。”粥可低声道，“况且，这件事情受影响的不只是青姝，还有姜桃。”
以她对余裕的了解，若只是青姝，余裕说不定过段时间就会慢慢释怀，但余裕知道当初的真相后，姜桃于他而言，才会是一辈子都过不去的坎。
“姜桃的事情暂且不提。若此时你败下阵来，那后面就真没你什么事了。”颜冰言辞真切道，“你真的甘心吗？”
“我，不甘心。”粥可怔了半响，低声道。
“而且我在前不久感应到，‘子曰’的力量重新出现在了木崖之上，不出意外的话，就是你的余师兄把它唤醒的，要不了多久，整个木崖都会注意到天外楼。届时天外楼所要面对的局面，可不是青姝那个头脑简单的小丫头可以应付的。”颜冰继续道。
“我愿意去帮余师兄。”粥可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颜冰欣慰地点点头：“这才像是我颜冰的弟子嘛。”
一日后，两件重磅消息同时传遍木崖的各大学宫，街头巷弄。
其中一件是关于天外楼的。
天外楼拟在中秋当日，举办一场盛大的文人雅集，诚邀各大学宫学子和先生前往，不仅可以与诸位学子切磋学问，还能吃上一顿前所未有的美味佳肴。
另一件则是关于愚钝学宫的。
消息时由颜冰先生亲自发出来的，说是即日起要以文会武为自己的亲传弟子招揽夫婿。
第一件事，大家除了在意那顿“前所未有的美味佳肴”外，对于雅集其实并不意外，毕竟这套做法，本就像百年前的那座学宫，而对于愚钝学宫的事情，却出乎了许多人的预料，一时间，这件事是除了桃花村和天外楼之后，最让人津津乐道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