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师兄,我没事的
梅花时把身上的毯子拉了一下,把小梅妻也裹在了里面,看着祖孙俩温馨的场面,余裕嘴角挤出一抹笑意。
“裕先生和祭酒夫人吵架了吗?”梅花时突然开口,面对余裕疑惑的目光,梅花时补充道,“前些日子,见到祭酒夫人和阿蒙先生来牛羊村时,只要提到裕先生,祭酒夫人眼中的光亮就没黯淡过,而先前她的眼神却是在不断闪烁。”
余裕握住茶杯的手,稍稍用力:“一点儿小事,劳烦梅婆婆记挂。”
梅花时一脸慈爱,一边看着怀中的小梅妻,一边缓声提起些往事:“他们这一代后生,就青姝和青杉两兄妹让我印象格外深刻。青杉年少懂事,也很上进,青姝孝敬长辈,勤快持家,性格单纯率真,但不管被谁欺负了,吃了什么苦头,受了什么委屈,向来都是藏在心底,见了谁都随时是一副笑意盈盈的样子。可也是因为这样,我才知道他们的不易,毕竟谁家的孩子不想在父母怀里撒娇闹点小脾气呢?”
余裕沉默地喝了一口茶,目光落到小梅妻身上:“那小梅妻的父母回来过吗?”
听闻此言,可能是对于“父母”一词太过敏感,小梅妻的两只耳朵当即就立了起来,梅花时同样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不过她脸上的微笑却不减分毫道:“会回来的,肯定会回来的。”
余裕心头一沉,再看向小梅妻时,发现她不知是因为年纪太小,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似并未听懂这句话的真正含义,还冲梅花时认真地点了点头。
这番简短的对话就此结束,不多时,梅花时浑浊的双眼再度眯了起来,头一点一点,小梅妻注意到这一幕,小心地挪动身子,用自己的小肩膀撑起了梅花时干瘪的下巴。
余裕取出一盒糕点摆在火炉旁,从中拿起一块马蹄糕递给小梅妻,小梅妻略作迟疑,伸手接了过去,小声地说了句“谢谢”。
余下的时间,余裕就一直盯着小梅妻把手中的马蹄糕吃完,又给她倒了一杯热茶。
喝完茶的她看向余裕的眼神依旧警惕,但明显少了些距离感,她目光在余裕脸上瞟了又瞟,最后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鼓起勇气道:“裕先生,你不要欺负青姝姐姐好不好?”
余裕顿觉有些好笑:“青姝姐姐跟你说我欺负她了?”
小梅妻头摇得像是拨浪鼓:“没有,我只是发现青姝姐姐一直在发呆,刚刚给我们烤红薯的时候,她自己的手指贴在火炉上都烫红了,她都没发现。”
余裕站起身,伸手揉揉小梅妻的脑袋,小梅妻下意识想要躲闪,可梅花时还靠在她身上,最后一刻忍住了,不过感受到余裕轻柔的力道和手心的温润,她竟感觉有几分心安。
“我交给你一个任务,好不好?”余裕低声对小梅妻说道。
小梅妻认真地点头。
“在我回来之前,把这一盒糕点吃光。”余裕指了指葫芦旁边的食盒。
小梅妻看着那满满的一盒糕点,咽了一下口水:“保证完成任务。”
余裕笑了笑,转身离开了字画斋。
灶房。
见到余裕进来,正在给青姝打下手的晚渔解开围裙,丢下一句“你们年轻人的事情自己解决好”后,就向外走去。
而守在一旁随时准备偷吃的赵折竹,也不情不愿被晚渔给拖走。
余裕从未想过,自己也有在面对青姝时手足无措的这一天,青姝也正如梅花时所说,看向他的眼神不仅少了许多光亮,还开始躲闪起来。
“师兄是饿了吗?”青姝有些不自然地转过身,拿起一块切好的腊肉,“先吃一块垫垫肚子。”
余裕看着腊肉没说话,拉住她的手,才发现她烫伤的手指已经被包裹,青姝先是一惊,随后看出了他的意思,解释道:“先前师娘已经帮我涂过药了。”
“还疼吗?”余裕轻声问道。
青姝摇摇头。
稍作思索,余裕接过青姝手中的菜刀:“你去陪梅家祖孙俩,剩下的事情,我来做就是了。”
而当余裕切完一块肉,发现青姝还怔怔地站在原地,没有离去。
“怎么?翅膀长硬了?师兄的话也可以不当一回事了?”余裕语气不善道。
青姝一张脸涨得通红,半响后才憋出几个字:“师兄,我没事的。”
“师兄没瞎,你有事没事,师兄看得出来。”余裕沉着脸说道,“你现阶段就是要好好养伤,后面还有得你忙的。”
“师兄,我没事的。”青姝像是没听到余裕的话,又重复了一句。
余裕心揪了一下,没有说话。
“师兄,我没事的。”同样的第一句话,当青姝说第三遍时,是带着哭腔说出来的,等眼泪划过脸颊时,她赶紧用袖口擦了擦,扬起头,努力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鼻腔里还有一种很浓厚的鼻音,“师兄,你去找粥可吧,我真的没事。”
看着青姝的样子,余裕心神如遭雷击,愣在原地好一阵才回过神,他缓缓抬起手,本想替她拭去那怎么也擦不完的眼泪,却突然化掌为拳,反过手敲了青姝额头一下:“我就算是去找粥可,也是去质问她为何不辞而别,有没有把我这个昔日同乡故友放在眼里,你想什么呢?”
青姝被余裕这一下敲得有些发懵,她疑惑地看着余裕道:“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余裕瞪了青姝一眼,没好声气道,“不然你还希望我正儿八经坐实‘渣男’的骂名,抛下你这个未婚妻,去找粥可续那段我都不知道的孽缘?”
见青姝不说话,余裕继续苦口婆心道:“感情这种事情,该自私一点儿就要自私一点儿,喜欢我的人多了去了,今天来了一个粥可,明天可能还有个王可李可,那你到时候还要把我给让出去吗?再说了,你师兄我又不是你的物品,你经过我的同意了吗?”
这句话余裕说得很委婉,但却很直白,即便是青姝也很轻易听懂了其间含义。
这是余裕第一次明确地跟他表达自己的心意。
青姝一张俏脸绯红,此时她的小脑瓜子一片混沌,不知此时的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
“你想好此时的你,该做什么了吗?”余裕青着脸说道。
青姝点头,赶紧往外走,但马上又回过身:“师兄,我们还是去字画斋吃吗?”
余裕抬起手就要给青姝一下,青姝下意识躲开了,等她小心翼翼再看向余裕时,发现余裕却没有再次出手的意思,只是嘴上依旧不饶人:“你脑瓜子放在脖子上是当摆设的吗?外边下如此大的雪,你是生怕我们吃得太舒畅了是吧?”
青姝一阵尴尬,干笑两声:“那我马上去找他们过来。”
直到青姝的背影消失不见,余裕的脸色这才沉了下来,他长叹一声,看向正蜷缩在灶膛后边啃着一根棒子骨的大黑狗,一种莫名的火气从胸口冒起,上前夺过棒子骨就扔了出去。
大黑狗做梦都没想到,余裕最终会把气撒在自己身上,只不过它抬头无辜地望了余裕片刻,便把头埋在身子底下开始睡觉。
余裕卯足劲儿的一拳像是打在了棉花上,这让余裕心头更加不是滋味,也是在此时,一只野猫蹑手蹑脚地从窗口进来,刚好被余裕抓了个正着,余裕拿起一旁的擀面杖就追了上去,一时间,灶房里鸡飞蛋打。
与此同时,天外楼的某处庭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