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师兄总是这样口是心非

余裕刚到字画斋，把火炉生起，就看到青姝小脸通红地抱着毯子，小跑过来。

怔了一下，余裕低头继续往火炉里加柴：“你先去睡吧，我想坐一会儿。”

在距离余裕几步之遥的地方，青姝放缓了脚步，急促的呼吸还是在她面前生起一团团白雾，来到余裕身旁，将手中的毯子披在他的身上后才答道：“我也不困，我也想在这里坐坐，可以吗？”

余裕抬眼望向青姝，即便是到了雪天，青姝所穿的棉服上依旧是打满了补丁，脸颊和手背被冻得通红，此时的她，眼眸低垂，视线落在自己的脚尖，这种对于普通道侣理所应当的要求，此时在她眼里却像个某种遥不可及的奢望，就算是提上一句，也显得小心翼翼。

沉默片刻后，余裕让开一个位置，青姝面色一喜，靠着他坐了下来，余裕则把毯子拉了拉，把两人都裹在里面。

炉中火光摇曳，一部分落在雪地上，如橙黄色的胭脂打翻在地，一部分晃动在少年少女的脸上，红彤彤金灿灿，不绚丽也不璀璨，却是格外动人心魄。

“你刚出去过？”余裕没话找话道。

青姝轻轻点头：“我去看看那些跑山羊，毕竟这边的温度终归比牛羊村还要冷一些，尤其是夜里，还有就是担心晚上有些觅食的妖兽。”

“妖兽倒不必担心，若是有羊丢了，你去把那个整日只知吃饭不吃干活的畜生打骂一顿就好。”

余裕满不在乎道。

“这样是不是显得我们太蛮不讲理了？”青姝自然知道余裕所讲的“畜生”是谁。

“别忘了，我们天外楼可是不养闲人，就连身为祭酒的我，还有师娘都要干活，同样也不会养闲狗的。”余裕理直气壮道。

青姝笑了起来。

“不过把羊圈建在外边，确实是要考虑御寒的问题。”余裕思索道，“赶明儿我们还得给它们弄些枯草才行，又能保暖，它们饿了还能吃上两口，一举两得。”

青姝点头如捣蒜：“师兄真厉害，一下就说到了点子上。”

“那是，也不看看你师兄是谁？”余裕满面春风，只是在此近距离看到青姝那冻得游戏皲裂的脸颊，脸色又暗了下来：“下次让雪萤姐给你带一些羊油膏之类的东西过来，咱们虽比不得高门大户的大小姐，但有条件的时候，该花银子的地方，也不要太抠抠搜搜。”

青姝却是摇了摇头：“不用的啦，过段时间等火锅店开起来后，我们肯定有多余的油渍，到时我自己都可以炼成膏，不必在这种事情上花冤枉钱。”

余裕深知青姝的性子，就像是老早以前，他就在说让她自己去买两身得体的衣裳，或者去扯两匹上好的布料做衣裳，一直到现在也没见她放在心上，便不再这件事上多说下去。

余裕抬头看了一眼在乌云后边若隐若现的月亮，偌大的玉盘，已经只剩下很小的一个缺口，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你们中秋要吃月饼吗？”

“月饼？那是什么？”青姝疑惑道。

余裕这才想起，这个世界并没有“嫦娥奔月”的传说，因此没有月饼也实属正常。

“就是用面粉烤出来的一种糕点，里面可以加很多馅料的那种。”余裕大致给青姝描绘了一下月饼的形状和做法，“中秋本就是团圆的日子，因此月饼也被赋予了‘团团圆圆’的寓意。”

青姝很自然地想到了小花猫“团子”的来历，思忖道：“师兄是想要给梅婆婆和小梅妻一个惊喜吗？”

余裕摇摇头：“我只是单纯地想吃而已。”

“师兄总是这样口是心非，刀子嘴豆腐心。”青姝小声嘀咕了一句。

余裕目光落到青姝身上，青姝整个人“唰”地一下就站了起来，边走边往后退：“我想起师娘做糕点还剩下一些面粉，我去看看其他食材还够不够，若是可以的话，明天早晨，我们就可以吃上师兄说的月饼了。”

不等余裕回应，青姝脚下抹油，一溜烟儿就没了踪影。

望着青姝离去的方向，余裕默默看了好一阵才收回视线，而后起身把躺椅往火炉边挪了一下，扫开上面的积雪，又烤了片刻，这才躺了上去，在用毯子把自己盖好，又换了一个舒适的姿势，余裕轻点储物戒指，把《子不语》取出。

打开的一瞬间，余裕只觉眼前一阵场景迅速切换，他如同漂浮在半空，在俯瞰整个被白雾笼罩的世界，而伴随着他距离那白雾越来越近，整个视野都被白色淹没时，他猛地回过神，发现自己已置身于沼泽的水潭边，奇怪的是，这方世界也在下雪，水潭表面已经结了厚厚的一层寒冰，四周也同样被白雪覆盖。

“你来啦。”“姜桃”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余裕回头看着那张让他魂牵梦绕的绝美脸庞，只犹豫了一下，便冲上去把她拥入了怀中。

短暂的惊愕后，“姜桃”也抬起手，轻轻把余裕抱住。

良久，二人才分开，但小手却一直牵着，开始围绕水潭散步。

“很累？”“姜桃”突然开口道。

余裕有些诧异，可能是爱屋及乌的关系，明知对方是“假的”，余裕还是不想让她多为自己担心，所以在来这里之前，他就尽可能把自己的某些忧虑隐藏在心底，可没想还是被对方发现了。

“你怎么知道？”余裕问道。

“我就是能感觉到。”“姜桃”轻声说道，“你真正心情好的时候，和心里有事的时候，俨然是两种状态。”

余裕心头微动，还把最近发生的事情，给“姜桃”讲述了一遍，只是在讲到和青姝成亲的事情，话都到嘴边了，他最后还是咽了下去，不过对于粥可的不告而别，他却是没有隐瞒。

听完余裕的讲述后，“姜桃”一双娥眉也是蹙了起来：“在桃花村的时候，也没见粥可对谁发过如此大的脾气，你确定没对她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我余裕的良心天地可鉴啊。”余裕一脸无辜，“前一天，我和她还在喝茶聊天，一切都好好的，我也没想过平时文文静静的她，小心思比你还难让人难以捉摸。”

“姜桃”转过头，清澈的眼眸间仿佛悬着一把利剑，让余裕心头一凉：“你是在说，我经常无理取闹了？”

“没有没有。”余裕连忙摆手，“谁敢说我家姜桃无理取闹，我把他家祖坟给刨了。”

“姜桃”掩嘴失笑，但片刻后，她脸上的笑意便如天边的晚霞，眨眼间就消失不见：“可惜，今年的中秋，我不能陪你一起过了。”

“我们现在短暂的分别，不就是为了将来更加长久地在一起。”余裕轻轻拍拍“姜桃”的后背，宽慰道，“下次见面，我们就定在中秋，怎么样？”

“可你当天不是要举办雅集？你忙得过来吗？”“姜桃”迟疑道。

“就算再晚，我也会来的。”余裕拍着胸脯向“姜桃”保证道。

“那我等你。”“姜桃”也重重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