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毕竟这是你作为小孩子的特权
余裕出门的时候，还在翘首以盼新投喂的一众小动物，被余裕身上散发的气息吓了一大跳，当即四散逃去。
赵折竹错愕地看向青姝：“他怎么了？”
青姝望向余裕离去的背影，轻轻摇头。
美人舫，小梅妻眼角还挂着未干的泪渍，察觉到余裕进来，她赶紧抬头，挤出一抹笑意向其行礼：“学生见过老师。”
余裕刚要发火，但见到小梅妻的脸色后，却是不由一阵揪心，他看了看桌上那杯早已放凉了的茶水，不顾小梅妻的阻拦，端起一饮而尽，再看向小梅妻时，小姑娘立马低下头去，双手捏着衣角。
余裕盯了她一阵，挺直身子在桌边坐下，双手搭在腿上：“说说吧。”
“说什么？”小梅妻嘴角露出一抹难看的笑意，明知故问道，“我怎么听不懂老师的话呢？”
余裕站起身，向外边走去：“你不说也没关系。不知道你师娘有没有跟你说过，你老师我生平最不喜一种人，自作聪明演技却很拙劣，你要么有啥说啥，不管是再如何荒唐和不可理喻的理由，我都能接受；你要么能瞒过我的眼睛，从始至终都不要被我发觉。而你，两者都没做到。”
“那要是我不想跟老师说呢？”小梅妻轻声道。
“出了事，你就自己担着，别想老师给你擦屁股。”余裕语气冰凉。
小梅妻抬眼望向那个即将走到门口的身影，两颗精雕玉琢的贝齿深深陷进粉嫩的唇瓣，下一刻，她猛地冲上前，抱住余裕的大腿。
听到小梅妻啜泣的声音，余裕暗自叹息，心头也软了下来，轻轻摩挲着她的小脑袋：“是不是跟你父母有关？”
小梅妻没说话，但哭得更大声了。
余裕心头大概已经有了揣测，待小梅妻哭饱了，递给她一条手帕：“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婆婆每次和赵供奉说话的时候，都会想办法把我支开，于是我偷偷听到了一些。”小梅妻擦着眼泪，低声道。
“那她们知道你知道了吗？”余裕问道。
“在她们面前，我一直掩饰得很好。”小梅妻像是想要证明似的，说这话时，一直看着余裕的眼睛，可半响后，她又像是泄气的皮球，败下阵来，“大概？”
“是赵时茉亲自动的手？”余裕追问道。
小梅妻摇头：“听他们的意思，应该是书简湖的一个长老。”
余裕暗自松了一口气，看向小梅妻的眼神再次变得严厉：“那你朝赵时茉撒什么气？”
小梅妻避开余裕的目光，转向窗外，低声喃喃：“她是书简湖的人，肯定和书简湖的人一样，都认为父亲和娘亲做了错的事情。”
余裕注意到小梅妻那种，有些忌惮自己但又不服输的眼神，这一刻，他突然有些怀念起桃花村的柳先生，而后他调整好心绪，继续道：“那你觉得赵时茉是坏人吗？”
小梅妻刚要开口，但又像是想到了什么，瞬间沉默了下来。
“你是不是也不确定？”余裕趁热打铁。
小梅妻底气不足地点点头。
“那你觉得，在天外楼的这些日子，赵时茉对你如何？”余裕重新坐回桌边，给自己倒上一杯茶喝下。
小梅妻看着他的举动，欲言又止。
“怎么了？”余裕疑惑。
小梅妻连连摆手：“没事没事。”
而后认真思索起余裕先前的问题：“赵供奉不但给我烤红薯吃，还给我答疑解惑。”
“那你觉得她是好人还是坏人？”余裕眯眼道。
“好人。”小梅妻把头埋得更低了。
余裕望向外边的湖泊，恰好见到一条鱼越出水面：“那你觉得老师我是好人还是坏人？”
“老师自然是好人，天上地下，除了父亲母亲婆婆师娘，还有两位师祖和东山师叔，肯定没有比老师更好的人了。”小梅妻毫不犹豫道。
“那老师要是告诉你，我一直都想把灶房外的那几条鱼抓来给炖了，我对大黑狗也没有那么深的感情，它若是哪一天死在外面，我大概也不会掉一滴眼泪。”余裕目光一凝，“那你现在还觉得老师我是好人吗？”
小梅妻对上余裕的眼神陷入纠结。
余裕伸手，轻轻把小梅妻揽入怀中：“这世上，不管是你我，还是赵时茉，我们不管愿意与否，我们都无法选择自己的出身，甚至我们一辈子遇到的绝大多数事情，都不是能让我们完全掌控的。且不说有关你父母的真相到底如何，退一万步讲，要是书简湖真的恃强欺弱，杀错了人，那坏的有可能也只是包括那个长老在内的一小撮人，这世上绝大多数人无法站在一起喝茶聊天，甚至是刀兵相向，其实都只是立场不同而已，并没有那么多绝对的好人和坏人，你能理解吗？”
“老师是说，时茉师叔就算成了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但若是一心对我好的话，那她于我而言，其实就是好人？”小梅妻眨眨眼，先前的情绪似乎早已被抛到九霄云外。
余裕揉揉她的脑袋：“你可以这样理解。”
小梅妻脸色一沉：“这样说来，确实是小梅妻狭隘了。那时茉师叔是不是会生小梅妻的气啊？”
“生气是必然的，要是不生气你才该紧张了。”余裕缓声道，“但你若是处理恰当的话，那此事成为你和她关系更进一步的契机也说不一定。”
小梅妻认真点头，从余裕怀中站起，退后两步，拱手向余裕行礼：“小梅妻受教，此事确实是小梅妻的不是，小梅妻定会处理好的。”
“处理不好也不关系。”余裕摇摇头，“毕竟这是你作为小孩子的特权。”
小梅妻脸颊微红，却也注意到此时余裕神色变化：“老师怎么了？”
“有些不对劲。”余裕捂着肚子，目光四处扫视，最终落到桌上的茶壶上，当他再把茶杯打开，敏锐地从茶香中嗅到了一丝异味。
而此时，小梅妻已经蹑手蹑脚地在往外边行去。
“你干啥去？”余裕面色阴沉，眼里闪过一丝恼怒。
小梅妻一脸讪笑，回过头答道：“我去给时茉师叔道歉。”
“那你要不要考虑一下改变一下行程，先给我道一下歉呢？”余裕厉声道。
小梅妻眼神闪躲，两只手极不自然地拽着衣角：“我当时也是脑子抽风了，一怒之下才出此下策，可我没想到，老师会喝那壶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