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诸事不顺
刘一帆的建议是,借着何玲这次闹事,将计就计,假称范易阳因何玲的事情被公司开除,让范家二老出面解决。
范易阳一听,头摇得像拨浪鼓,“不行不行!他们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受人恩惠,只想着回报,扔给他们,他们仍然会坚持让我和何玲早点结婚。”
江若初鄙夷地看了一眼范易阳,幽幽地问,“你爸妈供你读大学是为什么?”范易阳仍然不明白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必然联系,“光宗耀祖啊,怎么了?”刘一帆接过话来问,“你回农村怎么光宗耀祖?”
范易阳眸光闪过,一脸坚决,“我没说过要回农村啊!”
“所以,你要回去!你光宗耀祖得先跳出农门啊!你就说,因为何玲,你没法在明山立足,你要回去种地!”刘一帆把酒喝完,“啪”地一声,把杯子放在桌上,得意地一笑,“山人的妙计如何?”
江若初笑意盈盈地补上一句,“此计甚好。”两人相视一笑,并干一杯酒以示英雄所见略同。范易阳眼见两人配合默契,心有灵犀,难免有些酸溜溜的。然而,人家为他的事情绞尽脑汁,他就不好意思吃干醋了。
当下,范易阳给村支书打电话,请爸妈半个小时后去等他电话,有要事。半个小时后,他在刘一帆和江若初的见证下,生平第一次骗爸妈,“爸,家里有需要买的吗?我这几天就回去!还需要收拾一下行李!”
范老三当时就蒙了,“你放假了?收拾行李干啥?”范易阳嗫嚅半晌,不想骗父母,又被逼无奈,只得硬着头皮说,“何玲去公司毁我名声,说我抛弃她!我,我被公司开除了!名声臭了,在明山呆不住!爸,这正好,我回去种地,但是,我肯定不娶何玲!”
范老三气得直跺脚,“咳!怎么这样!咳!你傻了是不是?我供你去北京念书,你回来种地?气死我了!你这么多年的书都喂了狗了?村里人要笑话死我呀!你等等,我明天去明山!”
范易阳心肠一软,有些后悔,愣着没说话。刘一帆果断开腔,“被我们公司开除,没人敢用你!再说,何玲一闹,公司流失了好多客户,影响恶——,”
他话没说完,电话里变成了嘟嘟的声音。
范易阳麻木地把手机递给江若初,没说话。但是,他心里却是内疚得要死,他回农村种地,简直是要爸爸的命啊!爸爸兄妹六人,只有他一个男丁,范易阳也就成了爷爷唯一的孙子,倍受重视。上上下下都指着他大学毕业成为整个范姓的依靠,这一晚,爸妈必然辗转反侧,无法入睡。不知道有多失望!
他只觉得自己不孝,想告诉爸妈真相,不用他们担心!不用他们发愁,他很好!可是,一想到目前死缠烂打的何玲,他又束手无策,如果能一劳永逸解决掉这个麻烦,只得不孝一回。
第二天,江若初坐在办公室心神不宁,担心范易阳那边的情况,不知道他能不能骗过他爸爸,出面跟何家交涉。她直觉不好,总觉得要坏事儿,又不知道哪里不对。
张科长一上午忙得焦头烂额,数次以眼神示意神游天外的江若初未果,只得敲敲桌子,“小江,李科长叫你!”
江若初这才如梦初醒,从椅子弹起来,“张科长!”张科长眼镜后面飘过一丝无奈,“李科长让你过去一趟!”江若初抱歉地一笑,拔腿到对面办公室,里面死一般寂静。
她的心不由地一提,悄悄扫一眼,旁边沙发上坐着一个陌生的男子,李科长阴沉着脸,把手里的烟掐了,从文件柜中翻出一个红色的土地证,“是不你经手的?”
江若初忐忑不安,接过来,翻开,正是自己帮王师傅填写的,她点头,“不是我经手的,只是内容是我填的,图是我画的。”
李科长一脸愤怒,咬着牙,“用地面积有误!现在人家要求更换。但是,没有档案,也就是说这个证是假的!小江,你还年轻……”
江若初虽然初入职场,但老江在官场多年,中间的勾心斗角阴谋诡计,她多多少少见过一些,老江也时常跟她聊,纵然她没吃过猪肉,但她见过猪跑啊。她马上就明白了,她被王师傅利用了!他拿着一个空白的盖好公章的土地证,让她填好,留下她的字迹,出了事,首先能找的人就是她!
可是,这本土地证的收入是进了王师傅个人的腰包。这种事情很简单,按照正常规定,办理土地证需要若干材料,收若干费用。王师傅只需要问清楚姓名地址,四至界线等相关内容,找人一填,他拿钱出证。当然这个钱要低于规定的收费标准,因为不备案。
江若初气得牙痒痒,马上想到那次迟到,王师傅拦着她东拉西扯,明显是故意为之。她因为买电脑一事无意得罪了他,他就事事暗中报复,小人嘴脸暴露无遗。
她真想开口揭发王师傅的行为,看着李科长老谋深算的样子,想了想,觉得这种事情,李科长在土地局这么多年,他不知道是假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才是真的。填个土地证这种事情,很多人都做过,她只填了这么一本,就出事了。要说是巧合,鬼才相信,也许就是李科长和王师傅捏的圈套。
毕竟,有老江在,李科长不敢明着找茬,只能玩阴的啊!
李科长见江若初低着头不说话,以为默认了,噌一下站起来,拍了一下桌子,“怎么办?你自己给人家解决!费用自己去承担!还好,面积画小了,如果你超了,跟邻居产生地界纠纷,我看你怎么办!”
江若初反倒不怕了,心说,反正有老江兜着,还能把她开除了?她又把土地证拿过来,翻开,看到编号一栏有打号机打上去的红色编号,颇有底气,“李科长,我不认识当事人,也没拿一毛钱,但是有我笔迹,这事儿我来解决!上面有编号,我去办公室问一下,谁拿的证!”
说完,她大步流星出去,上楼,秘书程书伟正在接电话。她站在门外,耐心地等他压了电话,这才敲门而入。不想程书伟早知道她的来意,不等她开口说话,起身,“李科长来电话,让你去他办公室。”
江若初当然知道,这盖子一揭,得罪不少人,损人不利己。她不过就是向李科长表明态度,划清底线,谁干的事儿谁知道,谁拉的屎谁清理,她不背黑锅。
她笑笑,打了声招呼,欲转身。程伟书拉了下她的胳膊,“等等!”
江若初站定,程书伟伸手弹了一下她的脑门,“点到为止,见好就收。”
她被对方这个动作吓了一跳,她和他并不熟,不过都是参加工作不久,见面打个招呼而已。她夸张地捂着脑门,“本来脑子不够用,更傻了!”
程书伟借机邀请,“晚上请你吃饭,补补脑子!”
江若初心说,真会见缝插针。可是,她有男朋友的,她马上拒绝,“算了!傻人有傻福。”她下楼时,忍不住遗憾,程书伟年轻英俊前程广,局里给介绍对象的人排成行!看看,为了范易阳,她损失了多么优质一个男生呢!
江若初去而复返,李科长办公室的人已经走了。她把土地证放在李科长桌子上,李科长叹了口气,似乎十分为难,“算了!这事儿我给你兜着,局里难免要责问,有我呢!你放心好了,不管怎么说,我跟你爸是多年的朋友啊!”
江若初连忙笑着表示感谢,然后走出李科长办公室,在关门的一霎那,吐出一句脏话,去他妈的!
她回自己位子上刚刚坐定,张科长投来一缕同情的目光,“以后做事,要留个心眼。”江若初认真地看着张科长镜片背后的眼神,经此一役,她对任何人的好心都很警惕,但嘴上仍表示感谢。
到中午时分,刘一帆来电,“范易阳的爸爸来公司找经理了!我呼他,他不回话。我估计他去车站接人去了!正好错过了,怎么办?”江若初本能地想去车站找范易阳,可是,既然他爸爸已经去了公司,那等到找到人,恐怕已经来不及了。她什么都不能做,只得静观其变。
大约半个小时后,江若初电话给刘一帆,询问事情的最新情况。铃音响了很久,没有接听。江若初看一眼桌面上的台历,真想翻翻老皇历,今天是不是诸事不顺。
范易阳去车站接人未果,到询问处一打听,才知道,今年国庆节开始,新增了一趟从村里到市里的班车,最早的一班早就到了。他连忙给刘一帆打电话,才发现自己的呼机忘记带了,生怕爸爸抢先到了公司,他连忙又赶回公司。
原来,范老三一夜未眠,天不亮就喊老婆起来,杀了两只红公鸡,收拾好,吃过早饭,就坐了最早一趟班车到了明山。他又照着范易阳留给他的公司名字,打听到了公司地址,一路找到公司。
他直奔王经理办公室就开始求情,请他千万别开除他儿子。他着急,有些词不达意,王经理听了大半天才弄明白,他儿子竟然是范易阳!他吓了一跳,以为范老三找错了人,他并没有开除他儿子,哪来的求情一说!
王经理感觉好笑,就说,我没开除你儿子!你快回去吧!范老三不相信,以为王经理不肯通融,从袋子里掏出两只现杀的红公鸡放在王经理桌上,然后一跪,还没等说话,区域总经理推门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