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流行百年的灵异经典（中）》（5）
变身
〔英〕杰弗里·阿彻
在英国的一个乡村小镇上，住着这么一户人家，户主叫弗里达，是个木匠。他的匠技十分精湛，做出的活儿不仅耐用，而且美观大方。镇上人如有所需，都会找他来帮忙。弗里达的父母早病故了，他随同镇上的姑妈一起生活。姑妈家有三个孩子，也不宽裕，但姑妈对弗里达十分关爱，就像对待自己的亲生儿女一样。弗里达心存感激，长大懂事后，心里有些愧疚，觉得自己得学一门手艺，将来养活自己，并报答姑妈一家的养育之恩。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弗里达的努力下，他学得了一手木匠技艺，就离开姑妈家，搬了出去。
那一年姑妈的丈夫病死了，她的两个女儿嫁给了外镇的人家，只剩下小女儿詹妮留守在身边。弗里达搬走后，姑妈想到詹妮早晚也要出嫁，留下自己孤独地生活，便伤心不已。
时间过得飞快，弹指间，四年过去了。詹妮已经长大，出落得亭亭玉立，貌美动人，打动了村里不少的小伙子，每天都有登门提亲的。姑妈虽然伤心难过，但对自己女儿的亲事，绝对认真。她希望詹妮能嫁给一个家境不错的人家。经过再三筛选，她最后将詹妮许配给了当地的一家望族。她没想到她无意的抉择，却引发了一场变故。原来女儿早已经跟木匠弗里达私订终身，就在弗里达要登门求亲时，詹妮却被她母亲许配给了他人。
答应的婚事，已经无法再收回来了。伤心欲绝的詹妮从此消沉下去，她不忍违背母亲的意愿，又痛心不能跟所爱的人在一起，终于病倒在床上。
弗里达更是悔恨不已，知道已是无法挽回的事实，除了生闷气之外，也没别的办法。心灰意冷的弗里达最后决定离开家乡，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消除他内心的悔恨和不甘。他把匠具装进了一个皮袋内，简单地收拾了下行装，准备离开。
在临行前，他来到姑妈家的门外，看着屋里昏黄的灯光，心里十分凄凉。他也曾在这里居住过，那院子里的一草一木均是那么熟悉。他想最后再看一眼詹妮，跟她说些话。他朝前走了几步，手微微抬起来，刚做了敲门的姿势，便止住了。不！不能去，詹妮已经不属于自己，说那些话儿能怎么样呢？只会平添忧愁。他顿了顿，最后看了一眼屋子的窗棂，窗内姑妈的影子一闪而过，弗里达鼻子一酸，眼眶里溢出泪来。
夜色很浓厚，天边的几颗星星时隐时现，被乌云遮盖着。弗里达走走停停，回头看看被夜色掩盖的村子，虽然夜已经很深了，但有些人家还亮着灯光，星星点点地缀在夜色中，像是萤火在闪动。
弗里达擦了下流在脸颊上的泪痕，“再见了，亲爱的詹妮！再见了，我深爱的村庄！”他勒紧了肩上的背包，走进了更深的幽夜中。
“等等我……等等我……弗里达……”身后由远及近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是詹妮！”弗里达停下步子，转身朝后看去。他的心怦怦狂跳着，充满了期待。
静站了一会儿，那声音再也没有出现。他似乎早就料到似的凄惨一笑，心想，是心里太挂念的缘故吧，使我的耳朵也产生了幻听，其实什么声音都没有。
弗里达继续赶路，再向前走一段路，是个港口。港口是个热闹的地方，日夜都有船舶经过。到了港口，他不用等就能赶上一艘商船，给船主少许的费用，他就能离开这个地方。
“弗里达……等等我……”那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这次，弗里达确定那声音绝对不会是幻听，他停在原地，转身等着那声音的主人到来。
“弗里达，你要离开我吗？”那声音果然是詹妮的，只见她气喘吁吁地小跑了过来，朝弗里达怀里扑去。
“天哪！”弗里达不禁惊喜地说道，“我以为是我听错了，没想到真的是你。”
“我偷跑去你家找你，看见门锁着，院内那些匠具也不见了。我心里就突然涌起你要离家远去的预感。”詹妮喘着粗气，仰面看着他说，“带我一起走好吗？我不要嫁给什么望族，你才是我所爱的人，跟你在一起，再苦我也愿意。”
弗里达紧紧地抱着她，说道：“我们不会再分开了，我要带你走，离开这里，过属于我们自己的生活。”
他们没敢多停留，急匆匆赶到港口，正好赶上一艘正要离港的商船。直到上了船，弗里达的心才平静下来，他紧抓着詹妮的手不肯放开，好像他一松手，詹妮就会凭空消失。
商船行驶了三天才在一处港口停下，弗里达对靠在自己肩膀上的詹妮说道：“我们到了。”
和家乡相比，这座城镇更能让弗里达的技艺充分发挥。他租了一间房子，并在院门外立了木匠招牌。很快，他们的生活殷实起来。
六年的时间眨眼就过去了，他们生活得甜甜蜜蜜，幸福美满。詹妮生了两个孩子，十分可爱。一家四口就这样幸福地生活着，直到有一天，弗里达发现詹妮正在屋里哭泣，问她原因，她抹着眼泪说道：“我们离开家已经六年了，也不知道母亲怎么样了，我好想念她。”
“姑妈……”弗里达嘴唇哆嗦了下，说道，“亲爱的，我也很想念她，愿上帝保佑她安康。”
“母亲养育我长大，我却离开她这么久。”詹妮抽咽着说道，“那是因为我爱你，所以我不顾母亲而跟你私奔。现在，我非常希望她能够谅解，你觉得我们该怎么办？”
弗里达陷入了沉思，是啊，离开家乡已经六年了。不知道姑妈现在怎么样了，她肯定很伤心，怪自己把詹妮带走。“亲爱的，我决定了，我们回家，离家已经太久了。”弗里达说道，“有些事逃避不了，是必须面对的。”
詹妮欣喜地说道：“带上我们的孩子，母亲肯定非常喜欢的。”
坐着客船，他们一家人终于回到了阔别六年的家乡。家乡和六年前一样，几乎没有什么大变动，破旧的港口穿梭着来往的船只。走在回家的路上，詹妮紧张地问弗里达：“我有点害怕，要不你先回去看看吧。”
“怕什么，都回来了，难道你还想再回去？”弗里达不解地问道。
“不是！”詹妮解释说，“我背弃家人跟你私奔在外，这么冒失地回去，总感觉心里颤巍巍的，不敢面对母亲。”
“那怎么办？”
“你先回去跟母亲说，我跟孩子在这里等你。”
“好吧！那你就先在这里等我一会儿。”弗里达答应了。
村庄几乎也没什么大变动，只是添了几座新房，来往的路人都很面熟，但弗里达却叫不出名字了。“也许是在外面住太久的缘故吧”，他感叹道。
姑妈家的门紧闭着，弗里达轻轻敲了几下门，院内立刻响起了姑妈答应的声音。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弗里达很紧张，手心都攥出汗了。门开了，他看见了姑妈憔悴的面容，无疑，这六年她过得并不好。
“弗里达！”姑妈开心地喊了一声他的名字，怕自己看错了，还擦了几下眼睛，“真的是你吗？弗里达。”
“姑妈，您没看错，我是弗里达。”弗里达回答说。
“快进来，你可把姑妈想死了。”她一把拉住弗里达的手，就往院内走。
“我……”弗里达结巴地说道，“求您原谅我吧。”
“弗里达，我不怪你。年轻人应该出去闯荡，但你不跟姑妈说一声就走了，害得姑妈担心你到现在。”说到这里，她眼圈有些发红。
“您放心，我这次跟詹妮回来，就不走了。詹妮说她不敢面对您，让我先过来看看。”
“詹妮……哪个詹妮？”姑妈一脸愕然的表情。
“就是您的女儿詹妮啊，我已经跟她结婚了。”弗里达说道，“您别再生她的气了，她当初那么做，也是万不得已，您就原谅她吧。”
听弗里达这么说，姑妈的表情更加愕然了，“你到底在说什么？詹妮……她这几年来，也就是你离开家那时，就已经卧病在床了呀。”
姑妈说的话，更让弗里达听不明白。他纠正道：“您肯定是太伤心才这么说，事实上詹妮她没有生病。她离家同我私奔到了外面。我们结了婚，还生了两个聪明活泼的孩子。我们这次回来，是为了恳求姑妈原谅我们先前私奔的行为。”
话毕，两人面面相觑，都不明白对方说的是什么。这时，姑妈做了个手势，让弗里达跟着她走，把他带进了一个房间里。
姑妈用手指着床上躺着的一个人说道：“你自己看吧。”
弗里达瞪大了眼睛，出现在他眼前的竟然真的是詹妮。她依然很漂亮，只是清瘦得毫无血色。“她……是……詹妮？”弗里达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姑妈点了点头，几滴眼泪从眼眶里溢了出来，“自从你走后，她就一直这样昏迷不醒，像是睡着了一样。听不懂一句话，也没说过一句话。请了很多医生，都不管用，医生说詹妮身体太虚弱，成了植物人，已经治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