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产
流产
第二日一早,方传今就把车开到民宿楼下来接她,孟冉卿昨天已经利用通讯器跟他联系过,说定今早来接。
与昨日初见不同,今早再见时,孟云间对他十分客气,就像变了个人,弄得方传今十分受宠若惊,几乎想问问,昨天那把自己当仇人的是他吧!
一上车,孟冉卿就一边系安全带,一边问他,“昨天的事你怎么跟上面汇报的。”
“我就说你跟我走散了,我急着把间谍带回去,就暂时没管你。”
孟冉卿一听,这是把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了啊,就说:“够义气!”
方传今得意的说了句“那当然!”,然后就八卦十足地问:“我很好奇,你是怎么驯服那头野狼的?我看你这男朋友昨天见了我还一副要撕碎我的样子,怎么今天变得这么温顺了?”
“野狼?你是不是搞错了?我哥哥可是史上最温柔最耐心的人了,从我和他认识开始,几乎没对我说过一句重话,怎么可能是什么野狼呢?”
孟冉卿被他的这个形容听乐了,难以置信地摇头。
方传今看她这样子,就知道那句情人眼里出西施是没错的,这个孟冉卿口中的哥哥,一旦发作起来,绝对是头能撕碎敌人的狼,还温柔耐心?
他在心里啧啧叹息,然后笑着说:“你叫她哥哥?你们之间的爱称实在···充满情趣。”
孟冉卿瞪他一眼,说:“我从小就这么叫他,哪有你说的什么情趣!”
方传今在心里叹了口气,算了,果然男人生活在火星,女人生活在金星,存在星际代沟。
孟冉卿回到基地,立即把通讯器上交,然后把自己在外面遇到的事写成报告交上去,当然,她自动省略了孟云间的事,然后就开始跟于老汇报自己对接下来工作的想法。
于老一开始还不相信有这么神奇的系统,叫来一名计算机专业的同事一起商讨一番,对方听了孟冉卿的构想,竟然是双眼放光,大大赞赏,要求也参加进来。
于老这一看,立马相信了,一听说能加快项目两个多月的时间,立即想也不想就同意给孟冉卿他们一周的时候专心做这件事。
孟冉卿接下来就和那名计算机专业的同事专心进行这个系统的开发,她的目标可不是七天完成,连五天都不是,她想创造一个奇迹,三天内完成这个系统。
因为有这名同事的加入,她更加有把握能做到。
得到于老的支持,当天上午她就开始了这个系统的设计和编码。整整熬了一夜,系统已经有雏形了,把于老叫过来实验操作了一番,惊喜地发现竟然十分有效,整整把工作效率提高了十倍。
她又把剩下的两天时间投入到系统的修改完善,最终在第三天下午两点三十八分成功完成了这一系统。
三天内,她经常熬夜,时常忘记吃饭,只有饿得实在不行了才去吃一顿,一天只吃一餐的日子是常有的事,所以三天下来,她就睡了十个小时。
系统一交付,她整个人都轻快了,欢快地伸了个懒腰,当所有同事惊叹于系统的精妙的时候,她忽然感到腹部一阵翻滚的绞痛,疼得她直不起腰,蹲到地下,下一刻,就倒在地下。
不知道是谁先注意到她不对劲,就听到有人大喊:“血!血!”
她已经失去意识,彻底昏了过去。
孟冉卿再次醒来,发现自己腹部疼痛,浑身无力,她试图起身,旁边的孟云间立即扶住她,让她靠坐在床头,柔声询问:“你想要什么?”
她举目看了看四周,竟然是一间奢华装修的卧房,就问:“我这是怎么了?这又是哪里?”
孟云间摸了摸她的头,说:“你劳累过度,流产了,这是西北我朋友的一套别墅,我暂时租下来三个月,给你养身体。你放心,我已经给你请了三个月的假。”
“流产?怎么会呢?你的意思是···孩子已经没了?”
她摸了摸平平的肚子,擡头问询,眼里还带着一丝祈求的期盼。
孟云间看出她的不舍,还是点头,揽住她说:“是我不好,是他听到我说的那些不要他的话,才自己离开的。他肯定是怪我,是怪我呢!”
孟冉卿不知道怎么了,想到那个还没成型的孩子,那个自己平日里一点感觉也没有却能在几个月间长成人形,然后呱呱坠地,来看这个世界的小婴儿,她忽然心头绞痛,一股没来由的酸楚冲上鼻端,接着两行泪流了下来,她呆呆地问:
“是因为我熬夜吗?原来是这样!我不知道啊!我以为怀了和不怀是一样的,可是原来不一样吗?哥哥,是他觉得我们不配做父母,才弃我们而去的吧!一定是的!一定是这样!”
她紧攥着他的衣服,仰头求证,无论他怎么安慰,她最终还是难受得哭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她倒是不哭了,只是总是不大高兴的样子,无论孟云间怎么逗哄,她都笑不出来。
这天,孟云间就跟她说:“冉冉,我在这附近买下了一座荒山,准备给那个逝去的孩子立一个碑,不过这件事要等你身体好起来,我们才能一起去做,好不好?”
一听立碑,她顿时来了精神,说:“我现在已经可以下床了,我们就去吧。”
孟云间坚持把她按回床上,说:“这是件十分郑重的事,必须完全健健康康的才能去办,着急就有失敬意,孩子在天上看到,是不会高兴的。”
孟冉卿一听,果然有道理,这才每天积极保养,不管他端来的乌鸡汤,燕窝粥,土鸡蛋红糖水,还是阿胶糕统统都吃下去,果然一个月过去,她就恢复了往日气色,脸上带着一抹天然的红晕。等两月后出月子的时候,竟然养胖了五斤,整个人走出去,谁不说一句容光焕发。
一被允许下床,孟冉卿就迫不及待提出要去母婴店买一些婴儿用品,孟云间也都听她的,什么小婴儿的男装和女装各来三套,又买了大量的玩具,什么小黄鸭,磨牙棒,认字卡等等,他们提了整整两大袋回去。
然后就是找当地的石匠帮忙刻一个石碑,当中书:孟冉卿云间夭子孟西盼之墓。右下角标明年月日。
这里的“子”借用古语,泛指孩子,不仅仅是儿子。
他们给这个素未蒙面的孩子取了一个名字,叫孟西盼,“西”代指西北,“盼”是想告诉他,虽然他来的时机不对,但是作为父母,他们对他的到来还是有期盼。
还有层意思,就是因为他消逝在西北这片土地上,他们从此毕生期盼回到这片土地上与他相聚。
孟冉卿和孟云间就约定,以后死去,就把骨灰撒在这片土地上。
孟云间特意找了一家做木匠的师父学习木工,最后花费了半个月的时间,亲手做成了一个小棺材。
孟冉卿则是已经开始在那片山头种树了,她开始想种凤凰树,但是了解过后,才发现并不适合西北的天气,犹豫了很久,才作罢,最终选择了西北常见的植物——白杨。
随着装着婴儿衣服,玩具的小棺材被放下土坑,填土,墓碑被立起,山头上的四百五十颗白杨的树苗随风摆荡,孟冉卿和孟云间把自己要跟孩子说的话写成信的形式,烧给他,就此完成他们对这个孩子的第一次拜祭。
因为中间有两个月孟冉卿都被他按在床上坐月子,他们这个年也就共吃了一碗水饺就当过了。
用孟云间的话说,就是,无论人在哪里,以什么形式,只要他们两个人在一起,就是团圆。
他们再回到京市已经是四月初,白天平均温度达到23度,温度比西北要稍微高几度,幸好他们换季时在那里已经买了几套应急的衣物,不然穿着冬日厚厚的羽绒服,不被热死,也被闷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