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28章
刘言会满腹委屈,会顶嘴反抗,甚至会常常被逼骂得哭,最后也会老老实实把阿婆眼中的正经工正经活干完。
阿婆看刘言把她逼着的活给干完了,大太阳天,柴屋厨房都一大堆晒干晒好的柴,烧好久都不会烧完,还要叫刘言顶着烧天的大太阳去抱各种柴来晒,等刘言心理恨恨的把柴抱出来晒完了,她找不到所谓的正经活给刘言干了,就要叫刘言给她剪指甲或者剪头发,或者给她或阿公捶肩膀捶背。
刘言真的是经常性恨死阿婆她了。阿婆她就好像完全感知不到半点刘言的满腹委屈满心肝不情愿,或者说,刘言是她最免费,最好使唤的丫鬟奴仆,她完全不用在乎刘言的心情,刚开始叫不动,但再费费口舌板板脸就能威吓住了刘言,驱使得了刘言,不费什么力气。
刘言恨恨的给阿婆或阿公捶背,故意的下重手发泄心中的恨意,可他们才轻嘶一声呼痛,最先心软手软的还是心里恨得要死的刘言。
最恨的一次是高中周末,那时候刘言一个月才能回家一次双休。在双休里,阿婆使唤了刘言两天,还说刘言上到高中后就懒死了,回家不干活。阿婆一向睁眼说瞎话的本领炉火纯青,还常常在刘言面前就理直气壮甩锅给刘言背。刘言是在很久很久之后才反应过来,事发当时,不懂人情世故与弦外之音的刘言就在面前,看着听着阿婆甩锅给她都不知道自己替阿婆背了黑锅。
刘言忙到要洗澡吃饭赶班车去上学了,之前刘言还和她因为在干家务活的事情上,吵了个架,她还要无事找事的让刘言给她剪头发。她不绑头发,自己能剪也不自己来,也舍不得出钱给上村剪头发的剪头师父剪,谁人有刘言好使又免费呢。
刘言的手算是灵巧的,不仅能干一大堆家务活,还能在没有人手把手教的情况下,会自己缝衣服,会用珠子串成龙虾,会捡糖衣折花,会剪头发之类的。阿姐一句不会,不是丢给阿婆,就是丢给刘言。阿姐在那个穷得差点没米下锅的家里生活十几年,就是连针,连剪刀都从没有拿过,阿婆从不会叨逼阿姐。
同样是一个家里的女儿,阿姐还比刘言大一岁,可是,待遇确实天差地别,阿婆偏心到死都从没有觉得她亏待过刘言半分。
刘言恨得眼泪都出来了,阿婆拿着镜子照看刘言在她背后剪,但她好像感受不到也看不到刘言脸上心里的气恨之意。气恨的刘言一边恨恨的给她剪头发,一边下手越来越重,甚至想让她痛,直接故意也不故意的在剪到她耳边的头发时,剪到了她的一点耳朵尖。但她呼通一声,就让夹杂着恨意与痛快的刘言瞬间心软,乖乖给她剪好。
阿婆对自己一味心安理得坐享其成的大儿子像珍珠宝贝,他什么都不用干,只要他活着,两个老人就心满意足,满是成就了。
一些老人很是奇怪,也可以说很可恶,甚至是无可理喻的无药可救,让人实在无法理解,简直成了这世界的未解之谜,对于偏心偏爱到极致的孩子,那个孩子只要活着,什么都不用付出,那老人便会万分的心满意足,要是那个孩子哪怕付出一丁点走形式不走心的行为,他们更是心花怒放,喜不自胜,逢人便喋喋不休说那孩子的好,哪怕在外人听来很可笑。对于不爱的孩子,什么都干完,出大钱出大力,就差把心都挖出来热腾腾的捧到他们面前,仍落不得他们的半句好,他们只会觉得理所当然,理应如此,还觉得人百般不好。
反正他半点活不干,那些活最后也会有人干完的,他们可以理直气壮、理所当然的利用他们阿公阿婆的老人身份,或说或叫或骂或威胁没饭吃或恐吓要打死不听话的刘言干。
在两个老人的眼中,有活干的时候,只有刘言一个人是活的,能干活的,就算刘言敢顶嘴反抗,他们也会联手联嘴压迫刘言最终不得不满心委屈满眼眼泪的屈服:你不干谁干!
那时的刘言不敢立即理直气壮的脱口大吼:其他人都死了吗不能一起干!凭什么只逼我一个人干!这个家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要吃饭!又不是我吃得最多!凭什么我吃得最少,要我干得最多!是不是我不干活,他们就会死!他们干一下是不是就会死!这个家是我一个人的吗!只有我一个人有份吗!我恨死你们了!为什么一直只逼我干活!我是全家的免费的丫鬟吗!
父哥姐弟不知道在他们眼中是死是活,反正他们都可以不干活,都可以跑去玩跑去乐。吃饭玩乐的时候,刘言可以是死的,不存在的,不用玩不用乐的,是好使唤至极的免费丫鬟奴婢。
他好不容易来了,就是狼吞虎咽,吃相极其难看难听,像饿死鬼投胎一样,又像饿猪吃食一样。
他总像没有得穿一样,应该说懒得要死,半点不会自尊自爱,自己的衣服都懒得洗,要他动手洗就像会死一样。一直以来,只要刘言在家,就要刘言洗,不管刘言愿不愿意,恶不恶心,连恶心污浊的内裤自己都不会洗,理所当然的丢在桶里要刘言洗。
后面平常只他和孩子在家里,阿哥给买了洗衣机,听大嫂讲,他懒到只换一条内裤都不会自己手洗,都要丢进洗衣机洗,洗得洗衣机砰砰作响,连偶尔有时间看家里监控器的大嫂都能听到那声音。
刘言之前对于恶心的他,有脾气委屈不情愿都不敢发,他不出声就像个无声狗,一不顺他的心就立马暴怒着大喝,一张豺狼脸爆红着,瞠着眼瞪人,那副凶狠的样子就像面对仇人一样,有多吓人就有多吓人。他那张整天像跟人有仇一样的阴森脸,刘言过年回家发现,他的阴森脸更加像豺狼脸了,长长的眉毛白夹着黑,颧骨高突,脸颊凹进去,嘴又凸出来,更加的阴森森的吓人。
相由心生,十几几十多年的蛀虫生活,天天独霸着电视看,那些电视最主要还是讲究倡导真善美的内容,看电视看电视居然长出一张豺狼脸,也不知道懒死的他心里整天在想什么,真叫人百思不得其解。
他的吓人都是恐吓威胁刘言他们顺从他,当他的奴婢,好让他在家什么都不用干就能享受大爷的生活,那些活就有人给干完了。
刘言不愿意做的任何事情也不能不做,最后就算是百般不愿意的哭泣,也得忍气吞声做完干完,阿婆阿公就是他的帮手,家里最大的三个人,联手欺负对付那时还要看他们脸色才有饭吃的刘言。
直到出社会很久了,刘言才慢慢意识到,自己人生中遭遇的第一场痛不欲生又无比漫长的霸凌作践,是来自于她最亲最亲的家人,直接霸凌来自于她嘴利声大的阿婆,间接霸凌来自于对经常被刘言被逼骂着不停干活却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的享受着饱含着刘言委屈痛苦的劳动成果的爷父哥姐弟。
到阿婆阿公接连死后,他们不能在刘言的生活中生生欺负刘言了,他们还长久在刘言的梦中打骂欺负刘言,连在梦里都没有一个人帮刘言,内心委屈又痛苦还愤恨的刘言只能无助哭泣,万般痛苦挣扎起来,除了内心痛苦外,眼角还带着眼泪。
家人,特别是长辈,他们才是造成人生苦痛不堪的第一元凶,他们理直气壮的以大欺小,以多欺少,以强欺弱,毫不会羞愧内疚,让满心苦楚委屈的小孩无处告状诉苦,被外人欺负,可以还手,甚至拼死一搏。但对于家里长辈的欺负,谁敢还手?更别说拼死一搏。只有百般逆来顺受、千般忍气吞声的份。
所以,那些被爱包围着的人大放厥词,哪有不爱自己孩子的家人,没有感受到被爱过,只有被欺负的刘言唯有冷笑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