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苏醒
谷辰定眼看向站在门口的老人。
一头苍灰色的头发隐约可以瞧见几撮黑发，和谷辰印象中的老年人没什么两样。一身劣质的棕褐色衣饰，打着补丁，似是而非的牛皮质地。看到他苏醒，老人高兴地就连脸上的褶皱都舒展开来。
“光明神在上，少年你终于醒了。再智慧的人也总有愚笨的时候。不过，在我一一说明之前，先做个自我介绍。”
老人清清嗓子，佝偻的腰背挺直了些许：“老罗斯，镇上的人都这么称呼我。同时，我也是羊角酒馆的主人，一个坐拥两层小楼的成功男士。你现在所处的地方，这间屋子就是酒馆的后房。用那些权贵大人物们的话说——
幸运的可怜人，你被至高、独尊的光明神眷顾。在黑暗蔓延、荆棘遍布的暴风雨之夜里，受到指引的我发现了厄运缠身的你，将你置于纤巧生辉的屋檐之下，沐浴光明，你足以自傲了！”
自我高潮的老罗斯说得面庞潮红、青筋盘虬、破音不断。
此时，谷辰也是回过神来，眼角禁不住抽搐。
啊这…演技炸裂呀！一个有资格被奥斯卡提名，能比肩酷爱水枪的莱昂纳多的男人，你也足以自傲了！
不，莱昂纳多还不如你。至少，他没有一件补丁加身的衣裳。
老罗斯把昨夜自己如何英勇地发现并拯救谷辰的壮举从头到尾详细讲述了一遍，慷慨激昂地就像是古老的贤者站在广场中央发表演讲。
在发自内心地道谢之后，自动过滤掉一些明显夸大的地方，谷辰对自身的状况感到更加困惑了——
这个身体，宛若一个埋藏在土地深处的灵翕，填满了未知的秘密。
一声道谢让老罗斯很是欣慰，温和地看向谷辰：“英俊不凡的少年，你呢？我猜你一定迫不及待告诉我你的名字和家乡了吧！另外，我很乐意为你解愁答惑。”
名字？家乡？
这恐怕只有那在高空上俯视大地的辰星们才能知晓了吧。
四目忽的对视……谷辰扑棱扑棱眼睛，有些自弃地欲要念出本名：“格（格无‘谷’）……”
就在这时，不知怎么的，嘴边下意识蹦出了一个陌生的名字：“格兰?艾尔威。”
一出口，谷辰怔住了。
是原主的名字吗？浓郁的西方风格？
“很不错的名字，有一种复古的贵庭格调。”老罗斯低声重复了一遍。“你是从南方来的么？”
根据之前的判断，这个叫格兰的少年来自南方的万邦，是十三个国家中的哪个呢？
“我记不清楚了，脑子乱糟糟的，除了名字什么都想不起来。”谷辰撒了个小谎。
老罗斯怜悯的叹了一口气，不再提这件事：“既然如此，你就安心地住在这里吧，待你记忆恢复，我们再商量。”
“免费吗？”少年随口一问。
“不！”老人斩钉截铁的铿锵一答。
“……”
“一个合格的商人，有偿有得是原则。不过，对于不超过十二岁的少年来说，我不会苛求。你的吃穿住行，只要是我的东西，你仅仅需要支付原价格的二分之一。”老罗斯收起笑容，板着脸说道。
谷辰有些尴尬，但还是抱有一丝侥幸：“好，我接受。”
听老罗斯的讲述，咻咻小镇规模不大，经济水平不会太高，那酒馆商品的物价想必不会高到哪里去。谷辰如是想。
“对了，既然你同意了，那么就从昨晚开始吧。”老罗斯露出两排洁白发光的牙齿。“一晚上，折合后，五十铜贝。”
铜贝？
突兀地，一个词条形式的记忆片段不受控制的跃至心头：安布勒斯大陆货币制度由位于大陆中心的主教廷制定，货币发行由各教域地方教廷发行。
货币有三种面板。金贝、银贝和铜贝，呈百位制换算。
也就是说，老罗斯经营的羊角酒馆，一晚上标价一百铜贝，即一银贝。这已经让很多普通家庭望而却步了。
谷辰瞬间就呆滞了。
五十铜贝？你咋不去抢大街啊？
果然，天下商人一般黑。
可是，他又有什么办法呢？毁约？别开玩笑了！拥有一个生活在先进文明的灵魂，怎么可能干出这样恬不知耻的事情来！
“您也看到了，我现在身无分文，还有些……咳咳……发烧，可以宽限我几天吗？呃，当然，没有利息的那种。”谷辰扭头抹了抹眼角，然后“泪眼汪汪”的看向老罗斯。
操淡！我居然会沦落到这种境地！幸亏谷皓没有来，否则我一定会被笑死不可！
老罗斯转过身去，一边走向门口一边说道：“可以。发烧好说，你就放心好了，包在我身上。”
刚踏出去一步，他忽的笑嘻嘻的把头伸进来：“要钱。”
“奸商”老罗斯走后，谷辰一下子瘫倒床上，眼前似乎延展出一条望不到尽头的路，伸手不见五指。
“唉，漫漫还账之路要开始喽。”悲催的少年将头埋进被子里，有气无力地发泄着。
……
接下来的三天里，老罗斯履行诺言，端茶送水，讲述小镇趣闻。在他无微不至的关照下，谷辰身体有了好转，脸色红润了不少。
自从魂穿到安布勒斯大陆，谷辰就一直在羊角酒馆的后房养病。很奇怪，同样都是伤寒，这里的病毒却比地球上的厉害许多，以至于深受病魔折磨的谷辰连床都难下，更别提走出后房门了。
现在病情好的差不多了，少年自然是极其愉悦，兴高采烈地踏出房门而去。他可是对这个成天被老罗斯挂在嘴边的羊角酒馆不缺多少好奇。
要想到达酒馆的前台，必须要穿过一条昏暗的通道。通道的墙壁简单地粉刷上灰白色的泥膏，不高的地方修有几盏油火，飘出一两缕黑烟的火苗看上去虚弱的就像是病入膏肓的老人，随时都可能一命呜呼。
谷辰一边摸索前进，一边诙谐低语：“这糟糕的通道，要说老罗斯没有足够的钱去花心思装横，我是不信的。一个精明似狐的老商人，难道会把赚来的钱任意挥霍在没有用的地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