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那天晚上的风又冷又强,吹的人睁不开眼睛。我们这里的人几乎每天都睡得很早,但是那天晚上,这里十几户人家几乎都熬夜到深夜。”妇女顿了顿,喝口水后继续说,“那天晚上,花老姑和李老姑的家门口好像同时出现了一点怪事儿,我记得很清楚,她们同时大喊来人,那时已经晚上十点过了,但当我们赶过去的时候,可把我吓坏了”,妇女舔了几次干燥的嘴唇,“两个小女孩儿,六七岁的样子,浑身没一件像样的衣服,廋的都只剩皮包骨了,她们一个站在花老姑门口,一个晕倒在李老姑门口。”
“你们没有报警吗?”凌霄问。
“别打断我”,妇女说,“当时我们把她们接到我这里,仔细一看,真是太可怜了,一个不省人事,一个冻得不停发抖,我们都吓坏了,当时就准备喊警察,但就在那个时候,站着的小女孩突然下跪,哭喊着求我们别把她门交给警察,说什么再也不想去吃垃圾桶的剩饭了,警察不会管她们的。”
“我当时那个心痛啊,可我实在没办法,你可能不知道,十八九年前这里都很穷,不像现在,当时都是花老姑那样的房子,而且我们又有儿有女,实在是养不起啊!”妇女轻轻摇头,又看了一眼现在的新房子。
“然后她们就被花老奶奶和李老奶奶就收养了对吧”,凌霄问。
妇女点头,“李老姑在当时的条件还算好,和李老头两个人生活,也没个后代,就收养了晕倒的那孩子,不过李老头十年前就过世了,那时候起,她的生活基本就得靠着种一些蔬菜去街上买维持,可想而知啊,他将夜子送到大学是多么不容易。”
妇女说到这里,又重重叹了一口气才接着说,“当时得花老姑就不同了,她可没有李老姑那样的条件,丈夫死得早,子孙也没有,生活过的相当凄苦。我们一致不同意让她收养小花那孩子,但她固执得很,硬是不顾我们的劝阻,将小花拉扯到大,哎!怎么就碰上这种事儿了呢,还是老天无眼呐。”
“后来”,妇女又接着说,“小花和夜子相继上了大学,成绩很好,又是贫困户,学校就给她们安排了补助,还有一笔奖金,但据说这个奖金可不是谁都能拿的,夜子就没有。那时候花老姑可开心了,没事就到我家来炫耀,我是打心底里高兴啊,这么多年,俩孩子终于拉扯大了,这些年的苦也只有两个老姑才能明白吧。”
这时,凌霄却皱起眉来,据他的调查,李夜很花火两人的成绩似乎不分上下,那又是什么导致李夜没能拿到奖金呢,难道奖金根本不是根据成绩评分的吗?他仔细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便将这个问题扔到了脑后。
“那您觉得李夜与花火是姐妹关系吗?”凌霄说,“其实我来到目的就是这个。”
“你这么一说的话……还真有点像,但我们根本不在乎她们是不是姐妹,也就没人去搞这个事情了。”
“还有一个问题”,凌霄说,“您大概知道,花火自杀的原因是患上了抑郁症,但您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吗?”
“抑郁症?”妇女看向凌霄,“抑郁症是什么?”
凌霄哑口无言,于是换了一个问法,“就是让人感觉他特别难过,有时还有想不开的举动。”
“特别难过?不会啊,小花一直都挺开……等一下,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确实是这样,她死前的一两年好像都不怎么开心,笑还是笑,但总让人感觉不怎么爱说话了,对了,夜子也一样,从今年年初开始,突然就像变了个人似的,这叫抑郁症?可我们哪儿懂这些嘛。”
“也就是说,花火从开始上大学后不久就变了,李夜则是今年年初才发生的变化是吧?”凌霄又确认一边。妇女十分肯定点头回应。
凌霄郑重的道谢后,转身离开了小村子,现在看来,李夜与花火是姐妹的事实差不多可以确认了,凌霄也是孤儿,但他无法想象,两个五六岁的姑娘流浪在冬夜的街头与荒野,靠着垃圾桶里的剩饭剩菜活下去是个什么感觉,她们饱经这个世界的磨难,在冬夜里携手来到这个贫瘠的山村。
也许这里是他们最后一站,如果没有这里的接待,她们能挨过那个冬夜吗?但至少,她们在最后还是遇到了自己的辛运。
凌霄死死握住拳走在回旅馆的路上,起风了,大风扑打在脸上,但他丝毫感觉不到寒冷,他从未感受过此刻这般的愤怒,从来都没有。
另一方面,李夜的死似乎与花火的死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不仅是因为姐妹关系,还有,她们死于同一个地方,同一栋楼,如果两人的死没有关联,怎么可能在那一片荒地中选中同一栋楼呢,毕竟李夜可没有被确认患上了抑郁症。
那么,首先联系到花火的死亡原因,虽然她是自杀身亡,但她的抑郁症才是主要原因,患病的时间是在上大学不久,那到底是因为某些事情,还是某个人呢?到底是什么事情呢,凌霄苦苦思考许久,还是没能得到答案。
凌霄此时突然想起,之前关于李夜的调查中,只知道李夜与人在被害当晚有约,那么,李夜是被约的那个,还是她主动约某人见面呢?凌霄更加倾向于李夜才是主动约人见面的那个,所以她才把地点选择在花火自杀的大楼,这是不是说,李夜知道了致使花火抑郁的人是谁呢。
这么一想,凌霄更加确认自己的推断,而且,李夜很有可能在今年年初就知晓了这个人的身份,所以她才会突然变得十分忧郁。
那这个人到底是谁呢,李夜约他又有什么目的,凌霄猜想,一旦搞清楚这个人的身份,离真相就不远了。
而知道花火抑郁原因的人,恐怕只有与她十分交好的娜娜,早上凌霄面见娜娜时,她的表情似乎也像在隐瞒着什么。
不知不觉,凌霄便看到了瓦格纳利亚的招牌和摆在门前的大树,天色渐渐暗淡,寒冷和空腹感一股脑向他袭来,他停住脚步,不一会儿,转身匆匆前往另一个方向。
凌霄走了一会儿才拦下一辆出租车,不得不说这里真是不算便利。
十几分钟后,凌霄在小县城的某栋楼前下车,他顺着楼道,上到第七层,敲了敲门。这是海安与娜娜的住所,他清楚的知道房间的位置,毕竟之前跟踪了两人好几天。
过了一会儿还是没人开门,凌霄渐渐加强力度,终于,大门敞开了一条缝隙,用于反锁的挂链还没取下,海安穿着单薄的衬衣从里头露出半边脑袋。
“你又来干嘛?”海安率先开口。
“我来找娜娜小姐问几个问题。”
“她出去了。”
“是吗?”凌霄把头凑过去,向房间里看了看,“你知道她去哪儿了吗?,什么时候回来呢?”
“不知道”,海安冷冷的说,然后便关上了门。
天色已经不早了,凌霄只好转身离开,由于一整天都在东奔西走,他回到旅馆便睡下了。
第二天早晨,凌霄再一次前往海安与娜娜的住所,开门的依旧时海安。
海安脸上稍有疲惫,紧锁着眉瞟了一眼凌霄,这回他将大门完全敞开,示意让凌霄进房说话。
凌霄坐在沙发上,海安则点燃了一根香烟。
“娜娜小姐回来了吗?”凌霄问。
“没有,她昨晚一整晚都没回来”,海安说,脸上满是担忧。
凌霄心里一紧,根据他调查的情况看,娜娜之前一次也没有在外面过夜,难道是发生了什么吗?他心里这样想着,脸上却不露神色。
“是吗”,凌霄说,“她应该是有什么急事儿吧?”
“不太像”,海安摇头,“就算有事儿,那也应该和先我说一句才对,但我没有收到过一个电话和短信。”
“那你这边有什么头绪吗?比如说昨晚她去哪儿了。”
“不太清楚,但她走的时候好像说公司要加班,可加班也不能说加一个通宵吧。”
“那你们公司电话呢?,打过了吗。”
说到这里,海安急忙拿起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片刻后,他脸上的担忧愈加强烈,他缓缓放下电话,对凌霄说,“公司说,她昨晚九点就离开了“。
“知道她离开后去哪儿了吗?”
“他们好像说,她说要去见个人。”说到这里,海安急忙起身披上外套,凌霄紧随其后,两人匆匆忙忙离开房间,去往娜娜所在的公司。
路上,海安不停的拨打着娜娜的号码,但没有一次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