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战火袭樊骊
三天前,临梓城并没有迎来想象中的攻防战。不过,城墙上的军卒们还是紧张地望着城外的北狄军,看着他们有条不紊地搬运着攻城器械。
不到半日,临梓城的北门、南门以及西门便被围得水泄不通,东门处虽然也有兵力,但并不是太多。
围城结束后,北狄军没有展开攻城,而是另有一队兵马从营寨中疾驰而出,朝着东南方向冲去,带起的烟尘遮蔽了城外大半的天空。
樊骊山,武威军大营。
郑习凛手中的镔铁长枪跟了他几十年,乌黑的枪头只有锋刃处闪着银白的寒光,粗重的枪杆也是镔铁打造而成,与枪头浑然一体。
枪杆上阴刻着滚龙相绕的花纹,龙头在枪头的后方,每次铁枪刺出时,都会发出一种让人心悸的破风声,仿佛是两条黑龙的怒吼。
营寨里有一土丘,距离中军大帐不远。
土丘上建有一座塔楼,用以观察营帐周围的情况,临战之时也是主帅的指挥所。
此时,郑习凛正手握双龙铁枪站在塔楼之上。
远处,北狄军的集结已经完毕,摆出了进攻的阵型。
郑习凛将握枪的手紧了紧,他知道这将是一场血战,而且是一场极其残酷地生死之战。
从北狄左路军抵达临梓城,郑习凛就多次派出斥候打探,也同时做好了应战的策略。
然而,他自己也清楚,虽然双方在兵力的数量上相差不大,可是武威军的骑兵太少,重骑军就更是少得可怜,这是与北狄对战中最致命的一点。
武威军的步兵虽是身经百战,搏杀勇猛,但终究是血肉之躯,实难与铁甲钢蹄相抗衡,无法阻挡北狄虎骑军的冲击。
当下,目力所及之处,数万的虎骑重骑军就像一把尖刀般抵在武威军的眼前,这不禁让久经沙场的郑习凛出了一身冷汗。
郑习凛的心里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他觉得自己这次可能会留在樊骊,再也回不到洛邑了。
不过,老人全然不惧,戎马一生的他早就看淡了生死,他觉得只有让手中的长枪发出龙吟,才是自己活着的最大乐趣。
久未见血的枪会被尘封,自己的这把长枪是杀器,必定要嗜血,不可覆尘。
想到嗜血,郑习凛不由地想起了徐清砚,那个小子估计也应该在嗜血吧!
正午,秋日如同一位淡漠地看客,驻足于碧空之上,流云也屏住呼吸靠在秋日旁,轻眼俯瞰着尘世,看着这些蝼蚁们的争斗。
寨门前,武威军迎敌的阵型早已列好。
队伍的最前排,武威盾牌兵将削尖的粗木棍握在手中,每个木棍旁还半跪着一名士兵,双手持盾,腰挂利刃。
巨大的盾牌会遮挡住对面射来的箭矢,而他们手中的木棍,则会在第一时间刺死冲击而来的马匹。
盾牌兵的身后是三排弓箭手,每名弓箭手身旁都放有一把长柄快刀。
武威军的军卒久经沙场,他们知道从冲锋开始也就三箭的时间,对方的战马就会冲到身前,剩下的也只有近身肉搏了。
弓箭手的后边是长刀营,长刀营的士卒皆是身形魁梧的壮汉,素甲长刀。
军阵的两翼是武威军的轻骑兵和重骑兵,轻骑兵约有万余骑,而重骑兵则不到五千人。
两军对垒,厮杀在即。
北狄重骑军未作冲击之前,其队列中有弓弦之声乍起,万点寒星自烟尘中穿雾而出,随即飞入长空,眨眼间又破空而下,带着刺耳的风声向武威军阵袭来。
“起盾.”
武威军的军阵中,略带嘶哑的大吼声响起。
霎那间,士卒手中的盾牌有规则的举了起来,封挡着箭矢有可能射来的方向。
盾牌表面覆盖了一层银白色,举起时如同竖起了一道银墙,在午后的骄阳下闪出刺眼的光芒。
“嗖嗖.”
极速的破风声让人心悸,躲避在大盾下的士兵们皆是屏住了呼吸。
每个人都在等待,等待箭矢落下的那一刻,因为在此之前,没有人能真正地确定自己是否还能站起来。
终于,如蝗的箭雨落了下来。
一瞬间,撞击在盾牌上的声响以及盾牌下的惨叫声骤然响起。
无数地箭矢穿过盾牌间的缝隙,射进了士卒的身体,疼痛让中箭的人浑身发抖,不停地嚎叫,而更多的士卒则是无声地死去。
不过,每个士卒倒下后,都会有另一个人来接替他的位置。
“弓起,向上放。”
武威军的弓箭手松开了拉满弦的手指,万只箭矢迎风刺向了天空,而北狄的第二轮箭矢也射了出来。
天空中,双方的箭矢如同密集的雨线般交错在一起,锋利的箭头在秋日的映照下闪着寒光,仿佛是一张死神之网罩住了天空。
当武威军的弓箭手刚射出第二支箭时,北狄重骑便开始了冲击。万余骑的北狄虎骑军以马踏山石的气势向前奔驰,行进中排成了雁翅阵型,层叠之下又如卷浪拍岸。
同一时刻,由郑烁领的武威重骑兵也分别由两翼鱼贯而出,近万的轻骑兵则分别跟在重骑兵的身后。
马背上,武威军骑的将士们神情肃穆,毫无畏惧之色,一柄柄长枪平抬,枪尖向前,锋刃的光寒贯穿前后,好似漆夜阵中的闪电,又如跃出云端的苍龙。
战马奔腾,马蹄踏地。
天空为之遮日,大地为之颤动,震云大泽的水面也在此刻泛起了波纹。
土丘上的塔楼里,郑习凛密切地注视着战场上的局势,他不想以守势迎敌,因为以北狄骑兵的强悍,想要固守大营很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