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往事

太子站在城楼上，目送一队人马渐行渐远，队伍的中间还有一辆马车，那里面坐的是淑妃。

这是君时宴特地向云启帝求来的，应当也是淑妃自己的意思。太子嘴角扯出一抹苦笑，他觉得所有皇子最幸福的应该非君时宴莫属。

安陵虽只是一方小天地，但有自己母妃以及他爱的人，他想这样的未来应当也是君时宴自己想要的。

似乎君时宴临行时的话还隐隐回响在他的耳边。

“皇兄，其实还有一件事，臣弟深藏心底多年，一直不曾对你说。如今臣弟已对那个位置无意，只想守安陵郡一方安宁，那件事也该告诉你了。”

太子看到君时宴的表情有一瞬的释然，他平静的询问。

“是什么事？”

“当年皇兄跌落冷宫的荷花池并非意外！”太子觉得自己的心似乎有一瞬的停滞，他听到君时宴再次出声。

“而是在皇兄去冷宫之前，有人将荷花池的冰面砸出了裂缝，就连跑进冷宫的那只兔子也是有人可以放的。”

“是……谁？”太子鼓足勇气才听见自己的声音。

冷宫他最不想听到，当年发生的一幕幕似乎有出现在他的眼前，哥哥冷透的尸体，母后撕心裂肺的哭声，父皇眼里的悲伤……

“是君祁安！”君时宴有些无力的开口。“对不起，皇兄，如果当年我将人找来，或许大皇兄他不会……”

“该启程了……”太子出声提醒君时宴，也或许不是提醒。

君时宴深吸一口气，他知道这件事对太子的影响，但这件事总算从心里说出来了。

“麻烦皇兄替臣弟给阿言道声谢。皇兄保重！”君时宴作揖行礼。

“殿下！”连越的声音在太子身后响起，他从思绪中回过神。

他看了眼队伍消失的地方，“走吧。去看看母后吧。”

连越闻言有些愣神，这是自打他家主子封太子以来，第一次主动去见皇后娘娘，“是，殿下。”

连越驾车到宫门口，太子没有带他进宫，只是让他在宫门口等着，连越看着自家主子单薄的背影，眼眶逐渐湿润。

他家主子这些年走的多么苦，他都看在眼里，明明在那么小的时候亲眼目睹自己哥哥的死，就已经承受的足够多了，却这么多年还不被皇后娘娘理解。

瑶华宫的宫人瞧见太子出现在瑶华宫，脸上都多少有些惊讶，也包括伺候在皇后身边的云嬷嬷。

“老奴，见过太子殿下。”云嬷嬷屈膝行礼。

“母后呢？”太子抬手示意云嬷嬷起身。

“皇后娘娘在佛堂。”云嬷嬷回答。

“本宫去看看，你们无需跟着。”太子向佛堂走去。

自打乐安公主薨逝，皇后便无心打理六宫，在经过云启帝准许，皇后就将掌管六宫的大权移交德妃和良妃二人手里。

皇后除了每日吃斋念佛，便是希望慕晚倾肚子里的孩子早点出生，这样她或许才不会去想自己逝去的孩儿。

皇后身着素衣跪在蒲团上，背脊挺直，双眼紧闭，手中的佛珠一颗一颗转动着。

她身后的殿门从外由内被推开，掀起地上一阵尘土在空中不断四处飞扬。

“母后。”太子的声音响起。

过了良久，皇后才缓缓睁开眼，那双眼睛已经没有了往日的清明，此刻都是悲伤之后的黯淡无光。

“你来了。”皇后从蒲团上缓缓站起身，这期间她的身子有些踉跄。

太子想要伸手去扶，但他的手伸了一半又有些无力的落回在身侧。在平常人眼里的母子感情，在他这里却显得异常生疏，他竟然不知道如何与自己的母后相处。

他也已经不记得母后掌心的温度，究竟是热的还是冷的，上次母后轻柔抚摸他的脸颊，好像还是在五岁那年吧。

“儿臣，来看看您。”太子说。

“本宫很好。”皇后说。

皇后话落，殿内陷入一阵沉默，他们似乎不是母子，更似陌生人，此刻竟不知如何相处。

“柠儿与阿言的婚期订在十一月二十五。”太子说道。

皇后转身走向蒲团，“本宫会去，若无其他事，你就回去吧。”皇后又重新跪在蒲团上，闭眼转动手中的佛珠。

太子掩下眼中的失落，“如果站在这里的人是哥哥，母后可还会是这般冷漠？”

皇后转动佛珠的手一顿，但很快又开始重复之前的动作。

片刻之后，殿门再次打开，等到殿门关闭的声音响起，皇后才缓缓睁开眼。

她不是冷漠，她也知道当年的事不该怪太子，她知道这样对她与太子都是折磨，可她心中的那道坎，她始终都没有办法迈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