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觉醒(七)
三月如期而至,赵府忙得热火朝天,太子东宫冷冷清清,皇后病得愈发厉害了,昏昏沉沉。
清醒这日,命人去召见云相。
云浅抛开政务,匆匆忙忙赶到时,太医在商议用人参吊着,力保皇后清醒。
数月不见,曾经温婉端庄的天下之母已形销骨立。
“云相。”皇后努力发出声音,唇角苍白得如同白纸,眼窝深陷。
云浅上前行礼,眼眸微眯:“殿下。”
“我也算与云相有几分情意,你当年入宫,我已是太子妃,我看着你一步步从卑微的孤女成为如今的权相。”皇后顿了顿,呼吸不过来,大口大口喘息。
停顿两息后,她紧紧地凝着云浅:“我也曾帮助过你……”
“殿下恩情,臣从未忘过。”云浅上前一步,脸上的微笑让皇后很安心。
皇后点点头,“云相,你对我朝尽忠,太后一事,我从未计较过,如今,我、我希望你能帮扶太子殿下。他还小,又不得他父亲欢喜,一旦走错一步,后果将不堪设想。”
皇帝对太子,如同他与太后,皇帝忌惮太子,自然没了情分。
云浅沉默,静静听着。
“云相,我不求你襄助于他,只盼你在他被他父亲呵斥的时候,可以说上几句好话。”皇后不断喘息,整个身子都在抖动,可她死死盯着云相,不肯错过一息。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云浅叹息,“臣答应殿下。”
一句答应让皇后彻底松了口气,她朝云浅摆摆手,“云相赶紧走,陛下会不高兴的。”
皇帝对东宫的猜疑,愈发深了。
云浅无法,只得行礼离去。
不想,刚出椒房殿,内侍长喘着粗气跑来,“云相、云相,您怎么来这里了。”
“听闻殿下病重,臣来看望,不知哪里错了?”云浅笑意温柔,眸色疑惑:“内侍长来得正巧啊。”
“陛下召见您啊。”内侍长讪笑,“巧合、巧合。”
是巧合还是特意盯着,云浅已不去管了,不重要。她示意内侍长带路。
内侍长笑得比哭还难看,一面引路,一面解释,“陛下听闻您入宫了,特意让您过去品茶。”
“殿下病重,陛下还有心思品茶?”云浅将火球踢了回去,并且越踢越大。
内侍长僵硬的扯动嘴角,勉强微笑:“是看您来了,才、才有雅致的。”
“看来是我的错过啊,让陛下沉迷玩乐。”云浅应对一句。
内侍长就差哭了,好在云浅没有继续说。
到了皇帝寝殿,赵德妃正领着舞姬排舞,云浅入内行礼,舞姬们纷纷退下,赵德妃喊了两声,舞姬们都没有回头。
赵德妃不满,高喊一声,“云相好大的威风啊。”
云浅在殿内扫视一眼,见无皇帝后,转身离开。
赵德妃眼见着人走了,一时傻眼,“云浅,你是何意思。”
声音喊得高,云浅走得愈快,片刻间便出了皇帝寝殿。
内侍长追了出来,“云相、云相,你稍等,陛下马上就来了。”
“内侍长,是陛下召我,还是赵德妃召我?”云浅止步,回身凝着内侍长。
被云相直直地看着,内侍长几乎走不动道了,小腿直打转,心跳到了嗓子眼,心虚得不行。
云浅转身走了。
回到官衙,户部尚书久候多时,见面就如炮轰般开口,听得云浅一个头两个大。
“您说慢些,到底怎么了?”
“礼部花费太多了,云相,小小侯爵子成亲,超出皇子的份制了。”
云浅看着他良久,无奈扶额,沉默须臾后,和气道:“您先忍忍,查过账簿了吗?”
“查了,傅缨跟着礼部,那些老东西不知受了谁的指挥,全挑好东西,光是聘礼就花费颇多,我亲自去找陛下。您猜、见我的是赵德妃。她说陛下应准,天子赐婚,礼部着手去办,不需她赵家出钱。一句话,气得下官险些去见祖宗。”
云浅继续沉默,耳畔嗡嗡作响。
户部尚书依旧不遗余力地叙说着不满。
持续半个时辰后,户部尚书终于要喝茶,云浅命人去办,趁机询问道:“多少钱?”
“十几万两……”
云浅皱眉,安抚道:“我给你找个冤大头,让人家捐些银子给户部给前线。”
“当真?”户部尚书忽而觉得不渴了,头不疼,浑身有力。
云浅点点头,“我努力、我努力。”
户部尚书这才迈着老迈的腿骨走了。
云浅歇了口气,无奈揉着鬓角,愁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