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发财
当皇帝的自恋些也没事,可像她这么日日相对,耳朵里的油倒出来都能炒一盘菜了。
顾穗急忙打断,“臣妾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小竹打府里伺候起,名为主仆,实则臣妾却将她当成半个妹妹看的,将来若有合适的人选,臣妾会亲自准备一笔嫁妆送她出阁,也不枉她忠心一场。”
亦即是说,除小竹外随便挑谁都行,横竖小竹的容貌算不得十分出色,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皇帝又何必在这上头吊死呢?
沈长泽只当她口是心非,不过是吃醋的掩饰,可也懒得深究,横竖不过夫妇间的小情趣,那么认真做什么?
于是颔首道:“朕没打算要你宫里的人。”
顾穗松口气,不管皇帝是否真心顾忌她的感受,她可不想将那些年轻水嫩的小姑娘往火坑里推——明知道是不长久的,将来改朝换代,皇帝都没了,她们这些末等妃嫔焉能有好下场?
岂知沈长泽话锋一转,“但你方才说的也在理,朕是时候提拔些新人了,既如此……”
召来福禄,“传朕旨意,封白氏为才人吧。”
顾穗呆住。
沈长泽见她失神,不禁笑道:“怎么,白氏你也不满意?”
顾穗只觉心情复杂,本来她怀着那么点逃出生天的侥幸,然而事情还是一步步在按照原著的脉络走,白青青总是要被册封的,所以,她注定难逃一死是不是?
很好,彻底浇灭她希望的火苗,也不必考虑跟崔镜心合作了,还是赤条条来去无牵挂吧!
沈长泽看她眸光黯淡下去,不禁后悔自己玩笑开得过大,忙道:“朕的意思,母后那边总得有个交代,省得她终日喋喋不休,至于白氏……朕虽然擢升她的位分,却绝不会召幸,你大可以放心。”
这是自然,他要用白青青做药引子,就不能发生肉-体上的牵扯,以免多生事端——之所以要抬举白氏,纯粹是想将这件事光明正大地合理化,否则养心殿只留白氏一个宫女伺候,难免-流言蜚语。
眼看皇帝又误会她在吃醋,还急忙表露忠
贞,顾穗唯有无语——她从没把自己和沈长泽看成一对恋人,他恪守男德做什么?吃饱了撑的。
顾穗关心的只是白青青自身的意愿,“陛下可有问过她的意思么?”
沈长泽摆手,“她终日待在殿内,大步不出宫门,如今由奴婢一跃而成主子,难道会不愿意?”
顾穗小心翼翼道:“但,兴许那位姑娘已经有意中人了呢……”
沈长泽的目光冷箭一般袭来,“谁,难道是你?”
他就觉得这两人的关系亲密得不正常,白青青在御前伺候,嘴里喊娘娘的次数比喊皇上还多些,而顾穗也是一口一个姑娘的唤着——莫非他头上无形中戴了顶绿帽子?
顾穗都快气死了,她不过朋友少了点,皇帝就以为她有那种嗜好,在宫中玩百合,难道他以为女孩子拉拉小手就是有奸-情吗?
只能说沈长泽的脑回路太过古怪,旁人实在难以理解。
当着他的脸,顾穗也不能说白青青爱的是你亲弟弟,那样未免太伤及自尊。何况,因了那病的缘故,皇帝短时间摆明了不会将白青青放出宫去,只能想些别的路子。
*
顾穗转头就去问了白青青的意愿,并明确表示,倘若她不愿为妃,自己愿意助她出逃——倘此举能让皇帝龙颜大怒就更好了,能成全一对恩爱有情人,顾穗觉得死得其所。
然而白青青却只是伤心地摇头,“娘娘无须为奴婢费心,我愿意遵旨,您也别跟陛下过不去了。”
事实上她作为御前的人,也是早早就得到了消息,她没有多想,立刻就向沈长川寄去了书信——倘若他真对自己有意,跟皇兄讨要个把奴婢应是很简单的,哪怕只是作为低等侍妾,白青青愿意随他去往边塞,不管是多么苦寒的时光。
然而,每一封书信都石沉大海,白青青在日复一日的等待中逐渐寒彻肺腑,却原来她在郡王眼中不过是个蝼蚁,高兴了就捧起来看两眼,不高兴就一脚踢开。
少女时代的憧憬与遐想,至此终究归为幻灭。
顾穗没有为沈长川分辩,不管这位郡王殿下是否知晓白氏对皇帝的重要性,可他试
都不试就选择沉默,足以见得他是个没担当的人。
白青青能提早认清他,也算好事一件。
顾穗拍了拍这姑娘的肩膀,表示同病相怜,她不想入宫,却偏偏入了,白青青不愿为妃,也终究拗不过命运的桎梏。这个时代,女子到底是没有话语权的。
因着只是封为才人,连册封礼都不用办,只用内务府记个名,再送几套衣裳钗环就行。至于宫殿……白青青本想挨着顾穗一起,顾穗也很乐意把承乾宫偏殿留给她,但不知沈长泽是否仍疑心她俩有苟且,愣是不允,倒将白青青拨去了从前的明月宫——明月宫离承乾宫可不近呢。
这下便如一石激起千层浪,原本皇帝册封个宫女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这刚来就许她一宫主位,还是前头两位贵妃娘娘的住所,莫不是有暗示她步步高升的意思么?
嫔妃上那几个顿时岌岌可危起来,本来妃位如今是四缺一,她们能竞争的只有那唯一一个名额,如今凭空冒出个白氏来,岂不等于内定了么?太不公平了!
况且,皇帝虽不大在后宫留宿,却仍每日将白氏叫来养心殿伺候笔墨,等于她面圣的机会最多——再肥的田也得农夫辛勤耕耘才行,保不齐以后白氏肚里也会冒出个皇子来呢。
一时间,白青青成为宫中焦点,顾穗这里的新闻反倒少了,到底顾家盛名在外,也算显赫,白青青这种跨越阶层的晋封速度才是最叫人担忧的。
而作为漩涡中心的两人反倒一切如常,顾穗看着窗下沉静做着针线的女子,叹息道:“叫你枉担虚名,本宫心里真是过意不去。”
现在她知道沈长泽是什么意思了,一方面用召幸新人来堵太后的嘴,省得景太后老抱怨不肯开枝散叶;另一方面则用白青青吸引大部分火力,来保证顾穗“孕期”的安全。
事实上白青青是为她背了黑锅,顾穗难免抱歉。
白青青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能为娘娘效劳,是嫔妾的福分。”
说不定她还想故意气一气沈长川,让他看看自己如今有多“得宠”,午夜梦回时有多么后悔——越是如
此,说明她心底越是在意。
情字真是女人过不去的劫。顾穗默默感叹,随手捡起她手中的绣活,“这虎头帽是为谁做的?”
看着样式太小了点,皇帝戴上去都会头皮发痛吧。
白青青展颜道:“当然是为了娘娘腹中的孩儿啊。”
而且虎头帽不分男女,无论皇子公主总归能用得上的。
人人都以为她肚子里是个真货,哪晓得其实空空如也呢?这个弥天大谎也不知几时才能戳破,顾穗感叹着将绣品放下,正要去后厨洗把脸松缓一下精神,却见小竹蹦蹦跳跳的进来道:“娘娘,有请安的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