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拱火 - 我当皇后那些年 - 一方土石 - 纯爱同人小说 - 30读书

41、拱火

大庆之日,皇帝领文武百官从宫门口出发,先行去往五台山祈福。随后去往城外暮云围场狩猎。大部队浩浩荡荡穿过长安,开道护卫的护城军近千人。另有大批护城军驻守在各个关卡节点,为今日的大庆维序护航。

米加统领随行,没有守在皇帝身边,而是寸步不离走在队伍的左侧靠后的地方。在他手边三尺处,是御史台的官员和一些侯爵和伯爵,以及部分因家中父亲抱恙而代为出席庆典的侯爵世子们。

统领大人紧张兮兮,视线余光半点不敢离开。不明真相的下属跑过来劝了好几次:“老大,你要不要上陛下那边去。当心他想起你来又见不着你人,怪罪下来。”

米加挥挥手,内心沧桑:你不懂,看好这边的小祖宗才是本日最艰险的任务。陛下身手不错,兼之皮糙肉厚,又刚刚吞并了燕国,正是民心所向之时。他的结发妻子这边可就不一样了……

米加看了一眼和姑臧侯樊甘站在一起的皇后,脑内剧场停不下来:

为什么好好的皇后不当,要去御史台供职?陛下不仅不拦着,今日大庆的队列座次还处处要让他与樊甘挨着,就不怕皇后出点什么意外吗。莫不是……婚变???

米加惊恐地望一眼皇帝所在的方向,心中落下了帝后cp粉的酸楚眼泪。

元钦可不知道自己给米加留下的多大的阴影。他和姑臧侯樊甘肩并肩走在一起,脸上带着和煦的笑,时不时找樊甘攀谈几句,煞是熟稔的模样。不知情的看过去还以为他两是哥两好的老熟人。

就是这攀谈的内容着实令人不寒而栗。

“侯爷从大狱出来之后,瞧着比往日更威风了。这么一看大狱也是脱胎换骨,劫满余生的好去处。想来我御史台和姑臧侯府以后还需常来常往,方能不辜负我们两府的缘分呐。”

姑臧侯握拳,往人群中望了一眼,没有理他。

“侯爷这是在找谁?是那几个穿黑衣的兄弟吗?”元钦视线扫过底下的粗野大汉们,“侯爷回去可得跟他们说好了,兄弟们没有一身富贵骨,落在我手里可没有侯爷的待遇。说不得什么时候监狱着个火什么的,我们也照顾不到

。”

姑臧侯脸色开始不好了。两人周围的官员和侯爵伯爵们全部陷入诡异的沉默中。颇有一种坐山观虎斗的轻喜感。

“侯爷怎么了这是,您这一脸的富贵尊荣怎么这么狰狞。可不能这样,把你放出来就是大庆时摆着好看的。您要是摆着不好看,就连当个摆设的价值都没有了。届时再从我们御史台手上过一遍,怕是不能有上次的好运。”

姑臧侯杀气凌然剜一眼元钦,又想起什么一样强制自己望一眼人群。扭头回来时,仿佛还能听到嘎吱嘎吱的颈关节摩擦声。

他想起出门前司明怀仿佛的叮嘱,正欲忍下,肩膀却被人拍了一下。他回头,看见一张略有些面熟的年轻面庞。一把触手冰凉的短刀顺着那人的动作滑入自己的衣袖中,刀柄意有所指地落在他的手上,轻轻敲了敲。樊甘被挑衅了一路,怒火冲脑,下意识接住了。

“我等公侯之家,岂能容人这般欺侮。就是结果了他,难不成会有人叫我们为一个御史抵命?”年轻人这般小声说着,将樊甘向前一推。

樊甘心头一跳,还没反应过来,刀鞘落地发出铿锵的响动,手中刀刃却是顺着那男人的动作向着元钦狠厉扎去。众官员侯爵被樊甘突然的暴起惊到,一时间满场哗然。

“殿下!”米加吓得魂飞魄散,冲上前去拨开人群。却见元钦躲也不躲,任那刀尖扎在自己胸口。巨大的冲击力将他掼倒在地,刀子只余一个刀柄在他胸口。

米加带手下前去摇了摇,手都抖了:“殿殿殿……”

下一刻,本该倒在血泊中的元钦笑眯眯的,从地上起来。他捡起胸口的刀,手指拨动软如鱼尾的刀身,执着刀柄嘻嘻哈哈来到樊甘面前:“侯爷这刀生的好生别致。”说着他甩吧两下软若无骨的刀子,叫这四寸长的刀身甩出可笑的波浪形。

人群短暂地喧闹片刻,陡然爆发出一阵成分诡谲的笑声。

“侯爷就是对过去三天的牢狱之灾怀恨在心,也该像个男人一样报仇,至少拿个真刀真枪的来找我。”元钦用软绵绵的刀子在樊甘的肩膀上挽了个花儿,转身向周遭展示樊甘所谓武器,“这是什么,你家小妾的闺房玩意儿吗?”

秦国是个

尚武的国度,看十年一度的大庆祭典还要带个狩猎的程序,便可窥见一斑。公侯之家多是将门后代,崇尚的的就是武力,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骤然发现侯爵里出了个用软刀吓唬仇人的同类,当下看闹剧似的,在元钦和樊甘周边围个圈儿,发出欢乐的笑声。

樊甘气得要来推搡,元钦便像条滑溜的鱼一样滑到米加身后,还是不怀好意的笑:“大庆之时不能带兵刃,你就晚些时候来找我么。不瞒你说,自你出狱,我便时时刻刻准备迎来你的复仇。只是……啧啧啧。”

他面露鄙夷地拨弄刀柄上点缀的珍珠美玉,笑出声来:“可是这是什么?拿这么个玩意当众行刺,吓唬我一下就是你的本意么。有失公侯之家的身份。”

樊甘暴怒:“不是,我堂堂一个侯爵,怎么会使这种花架子手段。是有人推我。”他转身,从围观的一众侯爵伯爵中指出那始作俑者:“是他,是这人给我的刀,他推的我。”

那年轻人却摊摊手:“不是我,我们侯府三代从军,我府上的刀剑割的都是外寇的喉咙。”他冲周围人挤眉弄眼笑:“可没有一把像姑臧侯府的这么软,只能拿来吓唬吓唬政敌。”

他这么一说,周围认识他的人纷纷附和:

“裴家的刀剑都是真把式,府上每把兵器都是凶器,带人命的。”

“裴府确实和樊府不太一样。”

“我看姑臧侯是被女色掏空了身子,眼花拿错了。”

公侯之家都是矜贵而自持的,最是端庄,最爱拿范儿。平常或许经常抱团,互利互惠,共同维护着大家的尊贵与体面。但是一旦有哪户人家做出与身份不合的事,显得不那么体面,其他人翻脸也是格外地快。巴不得速速划清界限,以免叫高高在上的自己也随之落了俗套,叫人笑话。

他们捧同僚时一团和气,踩同僚也不过眨眼之间。

如今姑臧侯拿这么一把软刀去刺有仇的御史,众爵爷骨子里的冷漠与自持便体现得淋漓尽致。没有人说过分的话,但每个人眼中明灭闪现的鄙夷,似乎都是往姑臧侯府呸了一声:忒,你要寻仇好歹来点真把式,过家家似的显得没能耐,丢我们公侯之家的脸。

公侯之间的

鄙视链是赤.裸裸的。没有什么比同类的轻视更能叫身在其中的贵族如坐针毡,进而激起满腔的斗志。逼着人去做出些成就来,以期待重回集体的怀抱,再次获得同类的认可。樊甘对御史台的憎恨一时间达到顶峰,望向元钦的视线几乎是赤.裸裸的杀意了。

他还想再动手,但爵爷们不愿意再停留。几个排在樊甘前面的动手把他扯回了队伍:“走吧,没看百姓们都在看笑话……”众侯爷唯恐樊甘再做出软刀子刺肉的荒唐行径,如临大敌把樊甘夹在中间推着他走。

元钦溜溜达达跟上,笑嘻嘻的贱样,时不时朝樊甘挥挥那把软剑。他与裴朗隔着人群视线交错一秒,两人默契挑眉。

庆典还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弹了弹刀片,吹了段小曲儿,视线越过喧闹的人群落在队伍的最前方。那里有顶华丽的轿辇,上头载着秦国尊贵的莅阳公主。

他玩够了小软刀,随手把它赏给了身边寸步不离的米统领,突然开口:“米加。”

米加一个激灵,抬头,就见得皇后耷拉着眼皮:“等会猎场上,我的坐次会紧挨着陛下,而樊甘的坐次紧挨着我。到时候无论出什么事,你都不要出面护着我了。”

米加不敢大声说话引人注目,但不改肃穆:“恕属下不能领命,属下职责所在就是护卫你。”

两人陷入一阵僵持的沉默,直到元钦再次开口。

喧闹的周遭里,他淡然的声线格外冷漠而性感:“傻米加啊,你的身份不够高。”他这么说道:“不足以将樊甘从高高在上的侯爵打落地底。”

“不足以将我们找来的那上百证人乃至整个长安的百姓,拉出畏惧权贵的藩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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