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82
耀目的阳光下,砖红色的两层小楼更显沉静，似乎与周围喧闹来往的人流全不相干。
许多人原本前呼后拥着，然而一看向这边,匆忙的步伐瞬间停顿下来,带着几分好奇地打量和邓三面对而立的这几位年轻人。
最左边的倒是好认，可不是舒老头那出名出挑的孙子，他右边站着的女孩倒是挺俊,只是未免太年轻了些，是被他带进来的？
再仔细看看，女孩儿似乎有点小激动，眼睛水汪汪的,小舒则一副回护的样子,笑着对邓老说着什么。
有戏啊。
想起舒老头那“上能造原/子/弹，下能造大锅饭”的奇葩孙媳妇标准,再看看眼前俩年轻人站在一起时这无比和谐的画面,学界大拿们纷纷竖起了八卦的雷达。
邓三饶有兴趣地：“你叫舟舟？全名是什么？”
周舟压着声音：“全名......就是周舟。”
此时,男主持人字正腔圆的声音随着大喇叭远远地递出来：“请各位进入会场，我们的会议马上开始，请各位进入会场,不要在门口签到处停留过久......”
邓三于是转过头说：“走吧走吧,我可等着听沈腾那小子的汇报，小舒你也先跟着我。年轻人,我们一会儿见。”
邓三带着人从两侧的特别通道进了，文微微目送着他们离开,转头扯了扯周舟的手，关切地看她：“你还好吗？从刚刚开始就不太对劲，脸都白了,看到偶像这么激动？？？”
周舟强撑着笑了笑：“嗯，没事。”
她狠狠咬了口舌尖，直到尖锐的疼痛伴着一点铁锈味儿涌上舌尖，才稍稍找回了些许知觉。
几人在入场处再次安检并核验了身份，领了座位号，很快在相应的位置坐下。
除了周舟之外，两位学长学姐的情绪显然都很激动，就连话都比平时多了不少。
苏博一扫了眼会议单：“顺序没变，你居然还是在第四个，排在舒培华院士后边儿，他讲宏观战略，你讲在微分领域的落地案例分享。”
文微微说：“舟舟你必红，软文标题我都替你想好了：人工智能下半场——院士身后乘风破浪的妹妹。”
周舟笑不出来。
邓三似乎对这个
名字并没有什么反应。
毕竟，在她记忆里是不到半年的刻骨铭心，而在他们的生命里，周舟作为“人”的存在已经过去整整一甲子了。
周舟打量着舞台前侧的摇臂，正中央簇拥着鲜花的演讲台，和台下架得高高的转播机位，默默掏出了稿子。
要做到最好，不管和从前的身份有没有联系。她对自己说。
就在几人身边，沈腾指了指来宾名单，压低了声音：“自动驾驶那边也来人了，还有多模态交互，ai医疗，计算机视觉等等，十项议题，算上咱的基础数学应用研究，泛人工智能整整占了半壁江山啊。”
“可你看，前面的舒老，邓老，哪一个不是军工起家，时代毕竟不一样了呀，开放和合作才是前途。”黄维带着几分感慨地。
说到这里，沈腾有些哭笑不得的：“方才我碰上邓老，他老人家非要我上去发言，我说您看看安排，是一个小姑娘代表实验室做项目总结和经验分享，他看到会议单上的名字以后，仿佛很激动的样子。”
黄维哈哈大笑：“瞧瞧这多争气，这是老人家对咱实验室上心了啊，周舟等下好好讲，有了这发言的金字招牌，咱以后申什么课题都轻松。”
说着，两人同时转脸看向少女的方向，却见她过分安静的侧脸和紧紧咬着的下唇，在明亮顶灯的照射下显出几分俏丽之外的苍白，像极了易碎的瓷娃娃。
教授们的眉头都是一皱，心下沉了几分。
黄维轻声说：“怎么感觉状态不太对，不过她年纪的确也太小了，再怎么见过场面，也难免......”
沈腾从提包里掏出周舟的讲稿：“没事，也不用整那些虚的，咱们成果说话，她再紧张，能把稿子顺利念完就没事。”
听他这么说，黄维低头去找周舟的稿子。
沈腾终究沉稳些，拍拍他的背：“没事，这稿子我一个一个字审过的。”
他们正絮絮交谈着，舞台四周的聚光灯忽然瞬间亮起，耀目的彩光同时射向会场四周各个方向，又在瞬间，伴着铿锵的音乐节奏，同时集中到了舞台正中央，簇拥着鲜花的演讲台的方向——
会议正式开场了，健步走出的，是国家电视台一位沉稳、敢言著称的李仪
，在公众中有着极高的影响力，有“国脸”之称。
李仪说：“各位前辈们、晚辈们，红楼欢迎你们，科学的殿堂欢迎你们，广袤的未知欢迎你们，国家的最高荣誉，也正等待着你们！”
不愧是名嘴，开腔第一句便镇住了原先正喧闹的会场。
不论是成名已久的学界泰斗，还是刚刚踏上这片征程的新锐们，听到这番话，心里都燃起了别样的感触。
世上从没有一帆风顺的旅途，攀爬高峰固然令人向往，酸甜苦辣也惟有自知罢了。
李仪微微一笑：“国之大者，何以为大？借用梅老先生一句话，非谓有大楼之谓也，有大师之谓也。”
“在座的许多先生们、前辈们的故事，想必各位或多或少都听说过、了解过，今天，我却想讲一个不一样的故事，一个不一样的大院，一个不一样的名字。”
“请各位看大屏幕，随我一起，听听二机部九院的故事。”
伴随着话音落下，全场的灯光忽然暗下，只有正中央及两侧的影幕亮了起来。
“第二机械工业部.....”
在一片寂静的晨光中，阳光洒下来，白衣长裙的少女微簇着眉，看向桌上的一份红头文件，抬头处印着的正是“第二机械工业部”：“是做机床的吗？我听说了，沈阳那边做得如火如荼呢，老师，我当然愿意投身祖国建设！”
少女对面，教导主任捧起茶缸喝了一口，缓缓摇头：“不用去沈阳那么远，这个任务就在德胜门外，一个叫“牤牛桥”的地儿，这是学校和组织对你的信任，是天大的光荣，但同时，你也一定要想清楚了。”
“砰。”
教导主任的大茶缸轻轻被放到了桌上，他站起身，绕过大大的方桌走到少女一边，迎上她有些茫然的眼神，把那份右上角印有“绝密”五星红章的文件翻开到了第二页。
“二机部九局，负责的是核/武/器研制，以及边疆试验基地的筹备。本来我们绝少让女同志去的，但时代不同啦，主/席/同志的指示，男女都一样嘛！你是最优秀的，这件事倒是组织里一致认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