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 大凉赋 - 南枯信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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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和吴心出省图书馆的时候,已是天黑,发黄的街灯是铺天盖地,尽显天府之国成都的繁华。可我在其中看不到喜悦与幸福,因为在这灯火缤纷中,掩藏着多少背井离乡的年轻人的痛苦,他们为了生存起早贪黑,他们在迷惘——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够在成都安居下来。

“咱们吃什么?”吴心跟在我背后。

“你呢?”我轻轻的侧转身,温声笑语。

“牛排!”

“好,西餐牛排。”

我带着吴心到一家西餐厅,我们在二楼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半拉月来,我身心疲惫,经常失眠。俗务缠身,每天还坚持写作,时间都安排得满满的,还好我出身于农村,所以再忙也不觉得辛苦,可以挺过去。

写作,我不会放弃,我什么都不怕,我只害怕到最后的结果,会对不起这些年自己所承受的孤独!

“牛排,再来瓶红酒,怎么样?”我拉开椅子,让吴心坐下。

“当然!”吴心点头微笑,目光闪闪,“谢谢!”

“我们平时都忙,今天在一起吃饭,不容易噢!”

“是呀!”吴心调皮地笑。

“最近在画什么题材的作品?”吴心是专职绘画的,所以我才一问。

“山水!”

“嗯!”我目光一惊。暗想,这吴心什么时候搞山水了,她不是一直专注于花鸟和素描么?

“你呢?在写什么题材的书?”吴心给我倒酒。

“藏域题材的,我想写一部关于藏族历史故事的小说。”我边吃牛排,边对吴心说。

“可以的。我期待着。”吴心端起酒杯。

“谢谢,”我也端起酒杯,在与吴心手中的酒杯相碰,“过两天,我要去木里采风。”

“是凉山州的木里县?”吴心轻轻的放下酒杯,用纸巾擦唇。

“是的。”

“行!我等你回来,给你接风洗尘。”

“好,好!”

我跟吴心吃完饭,就坐地铁回家。轻手轻脚的开门,打开灯,并且将客厅、卧室和书房的窗都打开,通通风。

我给自己弄了杯咖啡,在书房的阳台上看小区外的夜下街景。我住21楼,交错的街,密集的行人……皆是一览无余!

看着成都的夜,没有月亮和星星,另外也不静,时刻在车喧人闹中。夜,还是老家的好——大凉山的夜,是墨蓝色的,挂着月,流着星。坐在村口或群山森林中,总有发自骨血的静。

我记得,在一个盛夏的夜晚,爷爷和我坐在院子里的梨树下,远望星空,在朦朦胧胧中滋生着血肉相连的温馨。爷爷摸着我的头,跟我说:

“那星空里,有我们的先祖,我们以后也在星空里!”

在大凉山的群山中,土著居民们认为,一人一颗星,人死了,魂魄会成为天上的星星。

“好!”我拍手欢语,用清澈如雪的目光看着爷爷,“这么说,我和您会永远在一起!”

我似乎在爷爷的眼睛里,看见自己老去时的模样;爷爷也在我的眼睛里,看见他童年时的样子。

这些年,我想回归故乡,却发现早已回不去了,因为故乡变了,我也变了。故乡是用来回忆的,它只能在旧得掉渣的记忆中。

“什么时候来木里?”我的朋友次仁德吉在微信上问我。

“后天。”我打字回复。

“好,到了,联系我。”次仁德吉在微信语音中热情满满。她是木里人,我们有两年时间没见了,我还挺想见她的。

“到时见!”我语音回复后,放下手机,目光在成都的黑夜中迷离、漂流………

夜在咖啡淡淡的苦中越来越深重,直接将我淹没、吞噬。

最终,我坐成了黑夜,直至天明!

经过一天的休息,我在双流机场坐飞机到西昌,然后转去木里的大巴。

我的脚在西昌落地时,内心是喜悦而悲伤。西昌,大凉山的重要城市。它给我的感受是复杂的,故乡的情,给我温暖,却因我多年在外,西昌不熟悉我了,我也越来越不认识西昌。

我微微叹气,登上往木里的大巴车,乘客肤色各异,有白的、黑黄的………语言我听不懂,但我知道是藏语。藏族乘客们肤色粗糙而黑黄,如深色的古铜,在他们的肌肤与眼神中,我看见了紫外线剧强的阳光,千年纵横屹立的高原群山,清澈幽绿的湖河………

“师傅,几个小时到木里?”我以要确定的口吻问大巴司机。

“7小时!”司机喝着水回答我。

“需要这么久?”

“坐好!”

我的座位靠前,旁边是一位粗而壮的藏族大爷,他深黄色的脸上,皱纹交错,像深谷河道。

我系好安全带,翻着微信,吴心在微信上问我:“到西昌了么?”

“到了,正坐在去木里的大巴上。”我看着窗外,极速敲字。

“那就好,到木里了,注意安全!”

“放心吧,我这是回老家。”

“你多年在外,野性已褪,还是注意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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