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079迷障
花柳岸从那灿烂的笑容中,看出了些许几不可闻的讨好的味道,她闭上了眼睛,满腔话语就这样尽数压在了嗓子眼里,不想和水桑穹表明了。
水桑穹眼见撒娇和讨好不管用,只好又软绵绵地开口道:“花柳岸,我错了,我改还不行吗?”
她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花柳岸便心中一梗,又想起来她背着自己干的好事,继续冷着脸,目光空洞地看向前方。
什么坦白一切,全都不受控制地拐了个弯,一时之间,就连花柳岸自己也不清楚,她究竟想要什么了。
大概皆因情之一字,自古如此。
一直追在人的身后,跑累了,嘴上依旧会说些坚持不懈、持之以恒的漂亮话,激励自己继续勇往直前,也不至于一脚踩到了空处,跌落得个狼狈不堪的结果。
可真的等到对方的转变时,又会在心底生出莫名的小情绪,只想恃宠而骄,瞧一下她的态度究竟怎么样。
察觉到花柳岸对她的态度变了,水桑穹心里明白,花柳岸这是不高兴了,她的眼珠子咕噜一转,有了千百种法子浮现心头。
水桑穹温言软语地哄她,边说,边靠近花柳岸白皙的脖子,伸出一根手指来,戳了戳细微处看来也一样光滑皮肤。
花柳岸心跳有点加速,又很快恢复平缓了,可她怎么也忘不了,水桑穹落下的力度,就和一根羽毛落下没啥区别。
这可恶的羽毛忽然玩性大发,还在不断地给她挠痒痒,全然忘了想哄她的初衷。
花柳岸便认输了,她想,算了,和幻人不全心智受损的人计较这些,好像也没啥意思,不如将心里想说的都说清楚了,出了这口压抑已久的憋人气。
至于水桑穹能理解到几分,就全然不在花柳岸的考虑范围内了。
思及此,花柳岸抬起手,轻柔地将水桑穹从自己肩膀上扒了下来,又放到眼前,与她较之过往更为纯粹的眸子对上了。
水桑穹本想装模作样地哭一会博取同情,看到花柳岸一派要开诚布公的严肃模样,便也跟着本能安静地与她对视。
花柳岸沉默了好长时间,等得水
桑穹都坐下来捶起了腿,她才舍得开口,一字一句地坦白自己的来历。
说她不是花柳岸,说她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一缕孤魂,名叫什么,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说完以后,花柳岸恢复了沉默。
与先前不同的是,她比在审判庭面对千千万万人那会儿,更像个等待审判落下的犯人了。
她将手往上托,想与她保持个面对面,那移动是一点一点来的,幅度很小,胜在于稳定,不至于让水桑穹站不稳。
与此同时,她还要一动不动地盯着水桑穹的眼睛看,花柳岸不想错过她的每一个表情,又生怕从她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上,窥探到自己不愿意看到的征兆,煎熬极了。
水桑穹安静地与她对视着,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她小小的脸上浮现出无奈之色,她悠悠叹了口气,对花柳岸招了招小胖手,示意她让两人的距离更靠近一些。
花柳岸照做了,将两人的距离拉近到了五六厘米的宽度。
水桑穹见她还肯听话,满意地点点头,又抬起双手撑在她的脸上,脑袋也骤然前倾,迅速动嘴在她光滑的脸上响亮地啵唧一口。
花柳岸呼吸一滞,目光倏然空洞了起来。
她想不明白,为什么她都将自己的小偷身份对水桑穹全盘托出了,水桑穹还能毫不芥蒂地亲近她。
难道她猜错了吗?
水桑穹其实……不是重生的?
“桑穹,你究竟……是不是重生的?”花柳岸将自己的疑惑问出了口,猜疑太累了,既然已经开了个口子,索性长痛不如短痛,将伤口一次性撕裂完去,才有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可能。
在花柳岸的注视下,水桑穹用她那张十分可爱的脸释然地点点头。
“对不起,花柳岸,”水桑穹拍拍她的脸说,“我依旧有很多事情不能告诉你,可花柳岸你,就是花柳岸啊,不是什么其他的任何人。”
水桑穹又告诉花柳岸说,她确实是重生的,在知道了花柳岸为自己做的事情以后,觉得能重来一次太开心了,一心只想对花柳岸好,就忽略了花柳岸的心情,这是她的不对,以后一定改过自新,多为花柳岸着想。
水桑穹选择坦诚相
见以后,花柳岸便与她和好了,只是心中仍然有那么些许怀疑她在哄骗自己,可这点怀疑,更多是源于她也说不清道不明、又根深蒂固于她灵魂深处的不自信。
花柳岸选择性忽略了它,继续对水桑穹言听计从,任她爬到自己脑袋上作威作福,同时深深明白了风水轮流转的道理。
之前是水桑穹带着心智变成三岁的她,如今,终于轮到她来养变成小小“女儿”的女友了。
和好以后,又检查到追魂活仙九重莲幼体之上的生机已经所剩不多,两人赶紧出发去找飞翼鼠。
水桑穹现在剩下的月能不多,只能堪堪维持着自身灵体机能,还是在一天内四分之三时间都是在睡觉的情况下。
每天都有二十四小时,两人能在一起相处的时光只有六小时,花柳岸很是珍惜这点时间,都是趁着水桑穹睡着了,才去赶路休息冥想的。
飞翼鼠是一路慢悠悠地游山玩水走到女校的,便没有留下可供使用的传送阵,她仗着自己月能等级高,用冥想代替了睡觉,这样既能休息妥善,又能尽快恢复自身消耗掉的月能力。
她将时间计算得十分精准,不过二十来天的日子,她便带着水桑穹进入了特殊月能学院范围。
在女校里,花柳岸最先知道的,不是飞翼鼠的踪迹,当时,水桑穹还在她精心布置的小窝里呼呼大睡,花柳岸穿上了特制的校服,带着她的易容胸章,遮蔽住自己容貌出众的脸,通过了门卫大叔的检查,走在女校的林荫道上,与无数有说有笑、热情洋溢的年轻行人擦肩而过。
她总觉得,自己即便是穿着这身校服,也已经离这种校园生活很远很远了。
其实早该如此了,花柳岸想着,她早已不是个不谙世事的少女了,之前能融入到这些少男少女之中,也不过是有了目标努力适应的结果。
形单影只时,她又变得清醒了。
忽然,她被一个人从后面拽住了衣袖,回头一看,居然是许久不见的孟南柯。
她的脸上笑容洋溢,口中道:“这位神月的同学请留步。”
花柳岸肯定她没有认出自己,毕竟,她没有带那胸章,孟南柯只会把她当成
个普通的路过者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