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第四十章
风声过后,剧组恢复了拍摄。
随着寻寻觅觅的日子一天天过去,虽然还是没有找到太宰,但飞鸟在剧组的拍摄已经接近尾声。
失去母亲后的小百合一直待在伯父家中,等待着传闻中背叛家庭、消失已久的父亲来接她回家。久等不到对方,在想办法摆脱暴力狂伯父、赌徒伯母和恋/童癖堂兄后,小百合孤独地踏上了寻父之旅。
随后又意外从父亲曾经共事的外乡人口中得知,失踪多年的父亲其实早就意外死亡。原来率先接到死亡通知单的伯父伯母隐瞒了一切,偷偷拿走了抚恤金,并传出的父亲与别的女人私奔的谣言。
小百合回到伯父伯母家,表面上乖乖当起了任打任骂的好孩子,暗地里却做好完全的准备,先是利用荒木警官的信任将本就是恋/童癖的堂兄污蔑入狱,随后又帮助赌场老板赢掉伯母的所有积蓄,使得伯父伯母为了钱财大打出手。
最后还需要飞鸟参与拍摄的就是小百合选择死亡的场景了。
她摩挲着手中的剧本,忍不住去想鲜活的人要怎样坦然地去触碰死亡?是对人性感到失望吗?还是对生活失去希望?
太宰治孩子气的模样在脑海中浮现,飞鸟蓦地发现,小百合之所以会选择死亡或许是因为于她而言活着与死亡已经没什么区别了。
小百合对“活着”这件事本身感到与死亡相同重量的绝望。
突如其来的哀愁袭上胸口,她闭上眼睛,在心里询问道:我的小百合,我有更进一步触碰到你的灵魂吗?
工作人员将一切安排妥当后,小百合的最后一场戏开始上演。
天被晕染成红与黑的交汇色,站牌前变得空荡荡的,值班的保安招呼着孤零零的小女孩到候车室来。
他端着一杯热水,将小饼干放在小桌上,“离家出走可不是好行为,这里也没有什么适合招待的,勉强吃点东西吧,那个——”
女孩看着燃烧的炉火,眼神温柔地说,“小百合,我的名字叫小百合。”
“大叔,我没有离家出走哦,待在这里是为了等人。”
“在等父母吗?真是不负责任的大人啊。”
女孩闻言,脸上绽放出一个
纯真的笑容,两个小酒窝甜得醉人。
“他们很爱我的,只是每次来接我的时候都会遇出现意外。”
“这么说来,你们一家人还真是倒霉啊。”
火炉里的木炭噼里啪啦地燃烧着,配合着雪落下的声音,为夜幕降临拉开序曲。
“天快黑了,不要在等了,回家吧。”
“一个人要回哪个家?”
保安大叔猝不及防撞进女孩空洞的眼眸中,仿佛在那里看到了最深最深的黑暗,漂亮的金色眼眸也成了涂抹绝望的底色。
“拿去用吧,小心着凉。”犹豫一会儿,保安大叔递给小百合一块小毯子,起身回到候车室的小隔间,“不管是离家出走还是等人,明天都早点回家吧。”
握着手中的小毛毯,飞鸟心里一酸,突然红了眼眶。
她念出属于自己的台词,“谢谢,我也只需要等到明天了。”
清晨,下了一夜的大雪终于停了。
趴在隔间睡了一夜的保安大叔伸了个懒腰,正打算拿起扫把清扫门前的积雪,却骤然发现候车室内已经没了小女孩的身影。
他推开门,冬日的暖阳照耀在满是积雪的树枝上。
本应立马联络列车员了解列车进度的男人顿了顿,目光移不开似地黏在了站牌旁的公共长椅上。
“小百合!”
他往前跑了几步,又在即将靠近长椅时不经意放慢速度——女孩正披着小毯子安静地躺在长椅上,发梢和睫毛上都染上了一层薄薄的霜雪。
阳光宠爱着她精致的容颜,这一刻,小百合如同降临凡间的小天使。
担心惊扰到沉睡的女孩般,保安压低声音,试探地发出呼喊,“……小百合?”
雪后的太阳异常明媚,哪怕在这样纯白的雪后世界,阴冷的空气已经凉到了骨子里。
女孩终究如草芥般、独自死在了茫茫雪夜。
但是……无论怎样,她已经不需要再等待了。
佐佐木湿润着眼睛,攥紧了手中的剧本,一把抱住旁边的安藤,“这就是我要的小百合!她演出来了,真的演出来了!”
这一幕拍得隐晦又唯美,年纪小一点的估计都没看出来小百合死了。
安藤是一个拥有职业素养的导演,虽然心里激动,但也把握着分寸。
“佐佐木,你对比一下,是这一幕作为结尾还是小百合伯父家的幸福生活作为结尾?”
事实上,剧本中被小百合报复后的伯父一家在遭受短暂的打击后反而懂得了珍惜,最后幸福的团聚了。
站在身后的助理小声道:“这一幕吧,要是以伯父家恢复正常的幸福生活作为结尾,我怕有人给我们寄刀片。”
“你是导演还是我是导演,插什么嘴!”安藤举着纸筒轻轻拍了一下助理脑袋,讪讪地说。
电视剧如果以小百合的死作为结尾,唯美的艺术气息就上来了,如果以伯父家幸福团聚作为结尾,讽刺意味儿会更浓郁。
“难道你打算用一个讽刺的结尾让观众记住这部电视剧?”佐佐木肯定地说,“雪中的小百合不就是我们想要拍出来的被观众深深记住的经典吗?”
想了想助理口中的刀片,安藤最后还是同意了佐佐木的说法,选取小百合之死作为电视剧结尾。
拍完这最后一场戏,飞鸟在《野草》里彻底没了戏份,整部电视剧离杀青也不远了。
同剧组演员们一起吃过晚饭后,奈良德里拿着几本杂志样本送她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