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未成亲
尚未成亲
一月后,升云案彻底结束。
太子被软禁于东宫,无诏不得而出;许皇后被削去后位,打入冷宫;许国舅因贪腐军款,被五马分尸;金盛也因帮助其窝藏罪证而被赐一白绫自尽于牢中。
追逐已久的升云案尘埃落定,可金盛的话却像在孟祈心里扎进了一根刺。
他越想,那根刺就扎得越深。
笙歌又下雪了,孟祈走在雪地,鞋底与雪摩擦发出嘎吱嘎吱的响。
一如冬,笙歌便成了一座白雪仙城。
地面厚厚的积雪如同天空中的云朵,一座座屋舍就变成了空中楼阁,如梦似幻。
傅重华被孟祈带出了广闻司,作为南方的孩子,这是他第一次看到曾出过远门的大人们口中所说的北方鹅毛般的大雪。
他伸出已经有了薄茧的手,去接下那雪花。
雪花落在手掌心里,再被掌心的温热融化。
孟祈站在他旁边,垂眼,见他模样,仿佛见到了许多年前的自己。
那时他初被接到笙歌来,本以为自己会过上有家人疼爱的日子的。
不愿忆起的回忆又侵袭而来,他决定用别事压制住自己的思绪。
遂寻傅重华,“走,随我去流云街。”
傅重华亦步亦趋跟着,走至半途,终还是没忍住问:“师父,咱们这是去哪儿?”
孟祈头也没回地继续往前走,回道:“去吃碗面。”
师徒二人走进一家面馆,掀开厚重的门帘,一进去,一股扑鼻的面香便盈满了二人整个鼻腔。
孟祈在前头同店老板付钱买面,傅重华自己先寻了一个空处坐下。
这小店内只有老板一人,他又得煮面又得收钱,忙得起火,都是客人们自己端面。
不多时,孟祈端了两碗面上桌。
傅重华闻着,食指大动,他来笙歌一年,这是第一次没有因任务走出永奚街。
他用筷子夹起面条放进嘴里,呼噜噜吸着,可越吸越觉得不对劲。
这面,怎么像是一整根煮的。
他疑惑地看向孟祈,孟祈不自在地别过眼,解释道:“今日不是你生辰嘛,快吃!”
傅重华鼻子顿时泛酸,低下头,大口吃起了这碗长寿面。
他吃着,眼泪止不住地滴进面汤里。
自母亲死后,他已经很久没有过过生辰了。
这一碗长寿面,,他在心里暗下决心,从今往后,他一定要勤奋练功,成为像师父那样厉害的人,要视师父为亲父一般回报他。
经此一事后,傅重华对孟祈变得亲近了许多。
回广闻司的路上,他颇有些好奇地问孟祈:“师父,可以问一下您,您是哪年生人吗?”
孟祈回头看他,道:“问这做什么?”
“如果您不愿意……”
傅重华话还未说完,便听孟祈语气不太好地丢来一句嘉和七年。
傅重华在心里暗自算了一下,已经二十三了。
“那师父,我可以见一见师母吗?”
他的眼中含有试探与期待,在他的认知里,二十三岁应当是早已娶妻生子了。所以他想见一见,师母是个怎样的人。
孟祈一记眼刀射了过去,傅重华便噤了声。
他猜想,或许是师父太宝贝师母了,不愿叫他见呢。
过了好多天以后,他才听别人说师父仍未娶妻。
孟祈将傅重华送回司内后,突然想一个人出去走走。
他才走出永奚街,便见他那名义上的叔父,实际上的生身父亲,孟国公正站在街口。
与孟祈对视半晌,他才缓缓开口道:“随我回家,我有事同你说。”
-
“哇——”宋明泽晨起一出门,便见到了天空中落下了稀稀落落的雪花,他赶忙去敲自家阿姐的屋门,要其起床看泗水城几十年难得一见的雪景。
宋朝月在温暖的被窝里睡得正香,对于宋明泽一惊一乍的嚷,她轻吼了一句,外面便识趣地不再打扰。
可这一吼,倒是将自己的瞌睡吼没了。
她瞪着大眼睛看着屋梁,挣扎许久还是决定起床。
穿上冬衣,阿罗给她打来了洗漱的热水,洗漱完后,她将窗户打开,想要将屋内闷了一夜的热气散去。
窗户一打开,小小的雪花便随着冬风钻进了宋朝月的脖颈,冷得她打了一个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