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入V第一更
不能说毫无关联,只能说就是同一个人。
师尊和徒弟……啧啧,这青城派原来私底下玩的这么大啊!
无数或直白或晦暗的目光在陆长定的脸上巡视探究,也有人跃跃欲试,仿佛迫不及待要和陆长定交流一下个中经验,但怯步于那冷硬可怖的脸色。
陆长定弯下腰,动了动僵硬的手指,勾住画卷捡起来,有画的那一面朝着自己,将画卷回去。
这是假的。他面无表情的想,有人想借此画诋毁师尊,是无定界的阴谋?还是巫溪派?诸暨派?
此画所用绢纸是熟皮绢,而织就熟皮绢的工艺早就在五百年前失传了,那时他还没出生。
画上的男人怎么可能和他长得一模一样?
想诋毁师尊,却用了一个漏洞百出的办法,真是愚蠢如猪。
他两手捏住画卷,想要把画从中间撕毁,却觉得指尖针扎似的疼了一下,失了力气,脑海中忽然浮现那张艳丽的、沾着泪水的脸。
陆长定闭了闭眼睛,生平第一次觉得这么累。
他明明还年轻,心脏就已经疲累的像一个垂暮之年的老人。
那两百年里,他在浔阳眺望着西南的山峦,思念那个或许再也见不到的人时,没有累过;他日日夜夜无休止的修炼,只想有朝一日能与那人比肩而立时,没有这么累过;他知道那人心有所属,却怀着卑微的爱慕一次又一次凑上去时,没有这么累过。
他曾经所有的坚守、期盼、小心翼翼的恋慕,原来都是一场笑话,他本身就是一个笑话。
那人大名为明策,曾是一个小国的皇子,心怀苍生,治国以明君之策,是以期冀天下长定久安,所以师尊给他起名为长定,不过是那人的期盼,他的名字从来就不是他的。
还有这张脸,原来也和那人一模一样,是师尊施了法术?还是他千挑万选选出来的?
陆长定屈指成爪,有一瞬间,他想毁去这张脸,他想看看他的师尊到底有没有心,有没有哪怕一瞬间,肯为他难过一下。
谢芷脑海中混沌如鸡卵,看到那副画
的一刻,仿佛闪电破空,利剑劈开乌云,他好像想起了什么,他应该想起点什么。
圆圆是谁?
谁叫他圆圆?
他曾和谁缠绵于无边的床榻?
洞庭湖畔的波涛汹涌,师兄绝望的看着他,问他的最后一个问题:“宝宝,你喜欢谁?”
他是怎么回答的?
“我喜欢的是我梦中之人,我前世的爱人。”
前世,前世,前世!
前世到底是什么?!
谢芷猛地抬起头,目光如烁,“把画给我!”
陆长定后退一步,将画藏于身后,说:“这画是假的。”
“给我!”谢芷丝毫没有留有余地,他好像即将要想起点什么。
陆长定眸中一冷,手中灌注真气就要将那画卷毁掉,谢芷想也没想的打出一掌,掌风凌厉,竟在大厅中带起一阵小小的旋风,血池微波荡漾,骨冢摇摇欲坠,围观的弟子们忙不迭的后退,他则另一只手趁机将画抢了过来。
抢到画后便快步走到一旁,展开,盯着交叠的二人陷入沉思,灵台只在刹那间清明了一下,当时没有抓住,过后再怎么回忆都想不起来了。
谢芷快把画卷盯出两个窟窿,丝毫没有头绪,只觉得画风艳俗无比,不知是多少年前的旧货,现在流行的是清淡雅致的画风。
他暗中叹了口气,拿画的手指松了松,准备放弃,就在这时,身后传来着急的喊声:“陆师兄,你怎么了?”
“陆师兄!”
“快!陆师兄吐血了!”
谢芷心中一紧,转身便是寻陆长定。
陆长定正被一群弟子簇拥在中间,他几步跨过去拨开人群,伸手在陆长定胸前几个大穴上点了几下。
陆长定又呕出一口血,但已没刚才那么严重,谢芷被脚下那一大片血迹狠狠的刺了一下,他终于想起自己刚才干了什么。
陆长定抬头看着他,眼眸明亮的骇人,谢芷不由后退了一步,仿佛一个犯错的小孩,呐呐的将手里的画递过去,说:“你想要,给你。”
陆长定盯着那画几秒钟,缓缓伸出一只手背沾着血迹的手,把画接过来。
他一点都不想要
这画,之前也没想要过。而且因为谢芷的阻拦,他现在也不想把这画毁掉了。他把画接过来,纯粹是因为不想让谢芷下不了台,他一直就对谢芷狠不下心来。
陆长定闭眼调息片刻,直起身道:“我们继续往里走,但要小心,看到阵法宝物不可轻举妄动,已经毁了一把青莲扇,看来无定界并不准备轻易让我们寻回宝物。”
一名巫溪派弟子扭捏道:“陆师兄,那幅画卷是我巫溪派之物,你看……”能否归还?
“这个,”陆长定垂眸看了手中画卷一眼,道:“这个并不是巫溪派之物,你想想,你门中收藏这样一幅莫须有的画做什么?这是无定界伪造的玩意儿,专门放于此处败坏仙门名声,离间五大仙门的感情,大家都警醒些。”
巫溪派弟子想了想,觉得很有几分道理,巫溪派确实不可能收藏一副谢尊主和他徒弟的……春宫图。一定是无定界陷害,离间仙门感情。陆师兄既是画中主角,不如就物归原主,而且画中另一位主人公还是那位大佬,他拿着都觉得烫手。
诸暨派弟子恼火道:“就为了这么一个假货,毁我门中一把青莲扇,那青莲扇可是世间独一无二的上品法宝,你们可真是…...无定界可真够阴险狡诈的。”
抱怨归抱怨,毁损的宝物却并不能复原。
谢芷磨磨蹭蹭的落在队尾,心中有些烦闷,他不该跟过来凑什么热闹,这里本来就跟他气场不和,他在这里杀掉那么多魔修,那些魔修的冤魂能让他好过才怪。
抬头看了一眼那队伍中挺拔的背影,陆长定一直没有回头看过他,不知为何,心里觉得自己很委屈,他低下头,手背揉了揉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