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 名动天下 - 决木 - 纯爱同人小说 - 30读书
当前位置: 30读书 > 纯爱同人 > 名动天下 >

第71章

她这一觉睡得十分黑甜,倒也难怪,这些日子东奔西走,委实是累得很了,纵然此刻清醒过来,也丝毫不想动弹,只感受着身下软和的床铺,十分惬意地翻了个身,抱起同样软和的被子,打算再贪赖一时,再起来练剑。

……等等,软和?!

秦采桑猛然睁开眼睛,触目只见雕花床栏漆白墙壁,绝非她定下那客栈房间,翻身起来更是所见陌生,还好荡寇仍然搁在枕边,她抓着剑才略松一口气,转而疑惑地打量起四周。这显然是个好住处,同一式样的台柜桌椅摆放得齐整有序,地上铺了厚厚的华丽的毯,墙上还附庸风雅地贴了幅山水画,整个搭在一处虽是有点不伦不类,却无疑都是上等的享用。

这是什么地方?谁把她带到这里来的?她还需赶去洛阳,等等,昨天……好像花怜月死了?她只觉头痛欲裂,心口更是发闷,还不及把一切事情从头想起,就忽然听见外头传来轻轻响动,神情霎时一凛,不及穿鞋,也顾不得起身时的头晕胸闷,只拎起剑光着脚极快地溜至门边,稍稍俯低身子,免得影子暴露行踪,只等那人推开了门,便一剑递送过去,要占个先机。

那人推门的动作却极轻极慢,叫她等得都有些微不耐时才闪进房来,回身正欲将门掩上,秦采桑的剑已送上去,抵在她后背上,“别动。把手举起来。”

那姑娘并没反抗,如言举起手来,声音是轻飘飘温糯糯的,“秦姑娘……”

秦采桑只觉这声音有几分熟悉,但一时也顾不得去管,只管沉下声来,“你是什么人?这里又是什么地方?为何我会在这里?”

那姑娘轻声道:“秦姑娘,我、我没有恶意……昨天夜里起了好大雷声,我睡不着,便推开窗子往外看了看,发现、发现是那里起了火,我出去时,发现秦姑娘晕倒在路上,便带姑娘回了客栈。”

她晕倒了?好像确乎如此,先是被那老和尚的佛珠打得真气岔行,再被花怜月骗得一通乱跑,后来为远离他们又强用轻功……昨儿一晚上,过得真可谓是跌宕起伏。只不过……秦采桑瞧着她的背影,不觉微微皱起眉头,听她的语气,倒好像和石头教、和她有些关联似的。

“你……回过头来。”

“我、我……”那姑娘并没动弹,忽地咳嗽一声,整个人脚步一软。秦采桑才喝了声别动,那姑娘却仍是向前扑去,她脑中电光火石地一闪,蓦然记起她是谁来,收剑回鞘,一步上前将她揽进怀里,低头一瞧,只见她面白气虚,双眸楚楚,可不正是谷谷么?

“你如何在这儿?”

谷谷看着她,满脸的愧疚羞惭,吞吞吐吐地道:“我、我……”

支吾半天,却总是未说出什么。

秦采桑叹了口气,才要将她安置到床上,房门却忽给人重重推开,她立时抱着谷谷后退一步,右手再抽出剑来,抬眼望去,只见蛮牛似的萨摩已冲进房来,手里且还拎了一把小小锤子,瞪死了她,又向前冲了两步。

谷谷忙道:“不要紧的,不要紧的……你秦姐姐只是在与我开玩笑,你先下去瞧瞧汤药好了没有,好不好?”

萨摩终于站定脚步,却还是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方才转身离去。

秦采桑瞧他离去,方才舒了口气,将剑收起。他虽心智不全,却真有一身蛮力,她此时方才气血翻涌,又隐隐生出闷疼,倒未必是他敌手。且将谷谷扶过去坐下,才要张口问她连云生下落,却不觉重重呛咳起来。

谷谷抬起头看着她,依然是一副文弱温柔的样子,眼睛里带点担忧,“秦姑娘,你没事吧?”

秦采桑抹去嘴角那点血迹,心道这小娘子心智也真的不甚正常。如今最值得担心的岂非是她自己?倒还要管别人的闲事。不过人家既然好言好语地关怀,她也不能太冷着脸,说来她也是算救了她两次,遂道:“多谢谷姑娘关心,秦某无事,只是谷姑娘如何在此?连教主一定就在附近罢?”

谷谷垂下头去,细声道:“姑娘放心,云生他不在这里。”

秦采桑不由吃了一惊,穿鞋的动作也是一顿,抬起头来看着她道:“怎么?那温堂主他们呢?总是……”

“我、我不晓得……”谷谷仍然低着头,声音里却带上了几分哭腔,“那日我才起来,云生就说要送我走。我、我早就想离开他,所以也没多想,路上,我想法子摆脱了那几个送我的人,可我知道,云生他一定会很着急,他还会找我,可我……我没法子,我想最危险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就带萨摩回了洛阳,在这里住下。可我没想到,昨天夜里、昨天夜里……秦姑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能告诉我么?云生他……他还好么?”

原来如此。秦采桑不觉摇了摇头,连云生对她倒还真是用情至深,晓得行将败露,却先送她出城,“你放心,他应该没事,昨天在那儿的只有花堂主。不过,他做下那许多恶事,不单是我,八大家也定不会放过他的。”

谷谷颤巍巍地抬起头来,一字一句有些艰难地问道:“花堂主她……”

“她死了。”秦采桑只见她身子忽然一抖,自觉话音似乎是太冰冷了些,不由叹了口气,放软声音道,“谷姑娘,我虽不知你与连教主之间有什么纠葛,但我瞧得出,连教主待你确是不薄,只是一善难消百恶,姑娘也曾要离开他们,便是明白是非公道,如今姑娘既已出来,那就再莫理他们的事也罢。”

“秦姑娘,我、我晓得你是好意,可云生和阿舟他们……”谷谷的神情挣扎而痛苦,“他们也许是做了一些不该做的事,可那绝非是出自他们的本意……”

这话秦采桑可听不下去,“不是出自他们的本意?难道他们也中了花怜月的迷心术不成?”

可那迷心术,也只能惑人一时,终不能瞒人一世。她忽然想起江眉妩,不觉心中一涩。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谷谷摇了摇头,“可是他们会变成这样,全都是因为我。”

“因为姑娘的病么?”秦采桑倒也不是不曾这么想过,此时见她的头愈发低下去,便知她也只作此想,不由又是一叹:“谷姑娘,你当真相信世上有这样治病的法子吗?”

谷谷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肩膀亦微微抖动起来,“我、我不知道,但要我这么活着,我做不到。可我、可我却没资格怪他们,这世上最没资格怪他们的就是我,他们全都是为了我。我早就认了命,我明白我本来就活不长久,可他们总是说,不会的。但我知道,这个病是从胎里带了来的,治不得,若能治得,我阿叔也不会早夭。”她抬起头来,眼里已汪了薄薄的一层泪,眼看便要坠了下来,“我知道我活不长久……可是我想要他们安心,我不想他们失望,若他们知道连我都放弃了,会……会很难过。可是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那是……我不知道……”

她开始语无伦次,颠来倒去地重复着知道与不知道,语声里满满的自责自怨,好像若是没了她,连云生和余舟绝不会变成今日的模样。那泪珠终于是落了下来,一发便不可收拾,断线似的掉个不停。神情中又是带着点凄凄,秦采桑窥着只觉不忍,掏了手帕递过去,见她已哭得全然忘了分寸,也不知道接,便干脆替她擦了擦脸。

谷谷一愣,朦胧着双眸看她,泪珠儿将落未落的含在眼里,颇似一支带雨的梨花。

秦采桑没想到竟还真有人能哭出一副好看的样子来,不由凝着她怔住。真真是个会叫人生怜的女孩儿,若是她也学了这样的哭法,父皇当年会不会心软,收了叫她和亲的心思儿?可她是做不来的,她是不能容许自己这样哭的,她也顶嫌弃人家哭哭啼啼,所以烦透了那时小不点的召明磊。召明磊……眼前这姑娘,也是人家的姐姐呢……

她又不知不觉地柔了声音,“谷姑娘,别哭了,这不是你的错。”

谷谷看着她,嗓子里仍带着细细弱弱的呜咽,“这是我的错!他们若不是为了我……若不是为了我……”

秦采桑摇了摇头,迟疑了一下,终是握住她的手,瞧着她泪盈盈的脸,轻声道:“谷姑娘,若他们真是为了你,便该晓得你绝不愿这样活着……何况若真的必须要用人心,世上本也有那许多当死的恶徒,为何却偏要牵累无辜性命?谷姑娘,他们或许是为了你,可未必是全都为了你,那……是他们的选择,无论如何,既然做了,就当付出代价。”

“不是……不是的秦姑娘,你不明白,真的都是我的错……”谷谷仍然摇着头,声音里带着哭腔,含混不清,“不是他们,是那本书,是那……”

秦采桑倒没听清她说了些什么,只扶着她躺下,“好啦,谷姑娘,你先躺一会儿罢,等会儿喝完了药,好好地睡上一觉,醒来后一切都会好一些的。”

谷谷泪眼朦胧地望着她,“秦姑娘要走了么?”

“嗯。”秦采桑轻轻拉开她的手,“你放心,你和萨摩的事,我不会说出去,今后……好自为之罢。”

“秦姑娘……我……”谷谷还想再说什么,秦采桑却已无意再听,轻轻地叹了口气,到底是拂开她的手,转身走了出去。

人之常情,总也难免,她若执念自责,终归谁都帮不了她。何况道不同,不相为谋,她终究是要与连云生为敌,不宜与她交集太深。

秦采桑一时只是叹息,不过等她看清四周模样,倒就无暇再想,只是忍不住想推开房门再瞧上一眼。

盖因这走廊完全像是两个地界,实在是破旧得很,墙皮都已成片成片地剥落了,地板脏兮兮的不知是沾染上什么污渍,再抬头一瞧,屋顶黑漆漆的,有水滴不时啪嗒地掉下来,有几次还差点砸着她。

秦采桑不觉一阵恶寒,赶紧踩着吱嘎作响的梯子下了楼,同样脏兮兮的大堂里并没什么人,只有个小伙计盘着腿在剔牙,见着她便咧嘴一笑,颇自来熟地打着招呼,“出去耍?”

她勉强点了个头,默默地提了提剑,从他身边经过。

那小伙计倒并没有叫住她,估计是知道她不是客栈的客人。出了门她才呼出一口气,转头瞧了瞧那歪歪斜斜的招牌,写的是有福客栈四个大字,谷谷倒没骗她,这的确是家客栈。

她一时不知该怎么找路,但又不想再进一次问那小伙,只道条条大路通长安,总不过多转几圈,谁知走了半天,附近竟还都是一间又一间的民房,且连那客栈立在何方,都已浑然难寻。

字体大小
主题切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