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 金雀钗 - 橘子皮炒牛肉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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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第51章

除去登山辞青,重阳节亦有祭拜的习俗。宋南枝无心秋游赏景,只因这时节里有些难以忘怀的从前记忆,便也格外喜欢。

以前重阳节时宋昌平会陪她一起来翠微山,做花笺,抄文书......后来生了官事务缠身便只剩她一人来。

那日拒绝沈柯,也并非是当真忙到离不开,只是她不愿意与瑞王妃她们撞见,遂错开而行,在重阳节前便先来了。

山泉瀑布旁有一小院山斋,屋子明净幽致,前是澄澈小泉蜿蜒,后是山木森森,云气茫茫。屋子内,春杪正忙着把窗户上有些霉气味的梅花簟给撤了下来,换上了新染的绉纱。窗户半开,那桌案上写完的花笺一张张被山风吹落了一地。

幼时懵懂,只因写不好字便伤心到哭,荏苒又重阳时,那花笺上的落笔已是清雅婉丽。

宋南枝停笔,起身去将那些花笺捡起来,擡头时望见外间已经薄雾弥漫,云层浓密,应该是要下雨了。屋外树下还有几盆绿菊,许是感应到了雨水来临,一只小梅花雀落在那花簇上摘瓣作窠,啾啾叫着。

春杪见状忙要上前驱赶,宋南枝拉着她,“无妨,随它吧。”

那小梅花雀嘴衔着花瓣要飞回巢窝,却因一侧翅膀受伤,飞得很是吃劲,扑腾了好一会儿才回了窝。如此往返了几次,最后累得连翅膀也展不开了,不甚跌落在花盆旁边。

雨点儿已经落了下来,宋南枝心有不忍上前去救它。先把花盆搬至廊下,随后将它放在花蕊上,教这绿菊朵儿暂且当它的避难地。

小梅花雀通体是灰色的,唯有眼睑与嘴巴是红梅色,像是天然的腮红,模样很是灵气。不惊雷,也不惧人,宋南枝轻轻擡指去看看它的翅膀,它便抓住她的手指,歪着脑袋,眼睛鼓溜溜地。

宋南枝觉得可爱:“还是一只不俗的鸟儿呢。”

偏偏枝叶不捡,瞧上了绿菊。宋南枝望着它笑,眼眸里不经意流转着光。

春杪望着那密云层层,却道:“姑娘,山中雨大恐路上难行,您看咱们可要先回去?”

宋南枝低头仍在安抚那只受伤的鸟:“这会儿回去想必还是要淋雨,等等雨势歇了再回吧。”

那些写好的花笺原都是对娘亲的思念,宋南枝跪坐在那,将那一张一张扔入火盆里燃烧起来。等烧完了,外头雨势未歇,教那凉风吹着寒意阵阵,春杪将窗户都关紧了,刚要回身,旁边连通的屋子里突然一声扑地闷响传来。

本以为是随行的仆从因雨躲在里头,春杪便朝里喊了几句,仆从却并没有应话。试着走过去时,又传来茶杯碎裂,接着又有东西倒塌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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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齐此人行事向来胆大,仗着自己爹是功臣侯爵丝毫不把常人放在眼里。他便是知道太子如今要提携宋昌平,也仍然觉得不足为惧。所以当有人告知他,设宴当晚是宋南枝让人去救的人,他便起了报复之心。

他如今是看明白了,沈洲不过是宣帝手里的一把利刃,也是宣帝最不能容忍有异心的人,当初也自然是不能违抗赐婚旨意的。所以顺意娶宋南枝到底只是利用之意,一旦出事不利自己,他也撇得干净,丢得果决。

丁齐自然是乐见其成的,因为宋南枝离了瑞王府,便是再无人能替她出头。他自打进京那日见了宋南枝一面,不知为何夜里总沉浸在她那在温柔夺人的清眸里,教他痴念无休。如今想到人已经和离,便是一阵阵战栗的亢奋。

他让人在宝斋留意了几天,知道宋南枝出城,当即跟了出去。

翠微山在京城外十里外,寻常速度约莫一个时辰便到了,但如今雨势渐大,山路泥泞不堪,便行得缓。丁齐早先已经让人去寻了宋南枝的去处,所以也并不急,要等等天色晚一些。

他今日特意穿了一件莲花暗纹的青绿色的对襟衫,青玉发冠,一股的风流文人打扮。想着,这山林虫兽遍地,又遭这等雷雨天气,那躲在山斋里的娇人儿该是如何期待人怜惜。

入山顶禅院以及山斋是同一条路,丁齐的马车停在那入口的山坳处,他唤人马车外的随从前去探一探宋南枝情况如何,然后要他先前把几个下人先处理了,再来回禀。

随从应是,便冒雨往山斋去。过了一刻钟后人没有回来,丁齐耐心渐失,又让人去看看怎么回事,可这回外面没有人应他。

他立时警惕,正欲掀帘子瞧,不料脖子忽然一紧被人锁住了喉咙,他本能反应要去扯那锁链,却被一股力道猛地一拽,将他拖出了马车,摔在那泥坑里。

丁齐被勒得脸色涨红,他力气本也大,撕扯交手了一番终是松开了脖子的锁链,他得以喘息,再擡头去看面前的人时,吐了口泥水,冷笑:“世子,这是要作何?”

刚才那一下,沈洲是当真想要杀死他,可到底还是松了手:“本世子警告过你,若不安分,等待你的只有一死。”

“世子此话是何意?”

丁齐知道他不会当真杀了自己,在雨中踉跄几步,站稳了身形:“如今出城竟然也犯了死罪吗?世子如此动怒,甚至要亲手杀了我,到底为哪般?哦.....难不成冒雨前来是为找宋南枝?”

沈洲收了手中的锁链,让他滚远点。

丁齐却丝毫不惧,坦言道:“宋南枝确也长了一张难寻的娇颜,可既然你们已经和离,世子还霸占如此垂涎欲滴的容貌不容人抢夺,是不是太过贪心了那兵部尚书的千金不是快要进你瑞王府了,家世这么一对比,便知宋家实在是一滩烂泥而已,世子何必呢?”

沈洲眸子里闪过一道厉芒,身形上前,一把雪亮的刀瞬时刺向丁齐,准确无误,朝向心脏。

丁齐反应也迅猛,旋身格挡。可沈洲杀招本也是幌子,眼瞧那刀却又极快转了方向刺进了他的右臂,入骨。虽未及要害,却也够他受一阵。

避开这凶狠的一击,丁齐竟然有些得意,他继续道:“世子想或不知,那宋南枝一早就与纪护野勾结在一起,背地里不知做了多少让人难以启齿的事......世子如此袒护,当真是为一个女人冲昏了头?”

回答他的是再次刀刃入腹,又极快的收鞘。丁齐丝毫没有反应过来,他捂着左腹部,瘫倒在雨中。

沈洲居高临下瞧他:“你还不够资格来挑衅本世子。但念你父亲过往也算是尽职尽责伺候,本世子且饶你一命。但你日后再对她动一分念头,便不是今日两刀这么简单。”

丁齐比沈洲小两岁,他的一身功夫还是沈洲教的,虽是如此,他却未曾有一天感激过他。因为有他的出现,安国侯从未将他这个儿子放在眼里。就连他此次回京,也只是劝他要巴结沈洲,当成主子侍奉。

他又如何甘愿,只觉得气血上涌:“宋家如今在为太子卖命,你若与宋家再如此亲近来往,难道就不怕圣上疑心你异心勾结?你便是杀了我,圣上又能轻饶过你瑞王府吗!说到底,你也不过是圣上养的一条狗!”

沈洲没再看他。

丁齐很快倒在了地上。东福堪堪赶至,他探了丁齐的鼻息,见还有气,又检查了一下伤势,都不及要害,也松了一口气。还好丁齐没有做什么寻死的事。

将人拖着丢进了马车,便先回了城。

屋子里闹出的动静,原是纪护野突然闯进来。他也是突然被人告知了丁齐来找宋南枝麻烦,遂马不停蹄赶来此。他比沈洲早知道了半个时辰,甚至比丁齐还先来了一步。

只是路上雨急,他又不是很擅骑马,不甚跌落,腿被摔的有些难以行走,所以进屋子里才发出了乒乒乓乓的摔东西声。

纪护野被雨淋得哆嗦,春杪急忙给他寻来了干衣披上,他缓了些神便将事情原委都说了一通,急急要宋南枝逃离。

本是收拾完要离开的,却忽然见门外的下人被一陌生男子击倒在地,然后看见纪护野就要持刀冲向屋内。宋南枝慌忙把门关上,那陌生男子刀尖刺入门内,却被人从身后用锁链钩住脖颈,然后生生拖拽了出去。

宋南枝看见了来人是沈洲,也瞧见了他将人收拾一顿后教宋府的几个下人把人绑在了树下。沈洲朝里嘱咐道:“躲好了,别出来。”

宋南枝猜到丁齐不止派了一人前来,遂与春杪她们只能先等。

心慌等了好一阵后,才听见下人来回禀说没事了,沈洲都已经解决了,宋南枝不敢再留,当即吩咐牵马车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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