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风尘女子
第93章风尘女子
想要找到赵霜儿并不困难，她不会骑马，带着大包小包的行李，为了不被人知道也没有租赁马车，完全就是愤而离开，毫无计划可言。不过铭迟迟没有行动，他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去把赵霜儿找回来，也不知道是否应该由自己去把赵霜儿找回来。铭不知道也不想知道赵霜儿对他的感情，因为他无法给予赵霜儿想要的回应。而最终促使铭行动的，是施如君的请求。“铭大人，我希望您能去把赵霜儿找回来？”安府中，施如君对铭说道。
“也许她是真的想要离开呢？”
“如果她真的想要离开，不可能走得这么匆忙。而且我了解她，她其实并不想离开小筝阁。”
铭沉默了片刻，随后说道：“她走了不好吗？她走了之后，你就可以坐在小筝阁的雅舍中了。”
“如果是考这种方式，那我即便坐在小筝阁中也永远不会安心。”施如君看着铭的眼睛。
“我以为你恨赵霜儿。”
施如君笑了笑，“很多人都这么以为，不过我很少去澄清这件事，即便我说了，大家也只是觉得我故意装作大度。”
“所以你不恨她吗？”
“当然，在我的内心一直都把霜儿当朋友。”
“那你为什么不跟她说？”
“她不一定这么想。”施如君说，“其实以前我跟她一起在先生那学习的时候，我对于第一名也好、小筝阁的头牌也好，都没有什么实感。只是鸨母让我去学，我便去学。先生教什么，我就学什么。在霜儿没来之前，我一直都是一个人，读书、练琴、写字的时候都是这样。她们出去玩的时候，我也从来不敢跟她们一起出去，我怕被先生知道、怕被鸨母知道。等到霜儿来了之后，我就有了她陪伴。我在练琴的时候，她在写字；我在读书的时候，她在练琴；我在写字的时候，她在练舞。我记得有一次，她在练舞的时候，其他人回来时看到了。于是她们就笑话霜儿，霜儿当时拿起手旁的一堆毛笔就扔了过去，还跟她们几个打了起来。我当时觉得她好勇敢。”
铭不知道这算什么勇敢。不就是小孩打架吗？
“就因为这样，我的内心一直把赵霜儿当朋友，不过我们却从来都没有说过一句话。最后鸨母宣布赵霜儿进入小筝阁当中的时候，其实我内心还挺为她高兴的。比起她来说，我更加适合待在怡春院。就算在小筝阁中，她也曾因为一位大人想要强吻她，而咬破了那位大人的嘴唇。不过，后来她被打得很惨，差点死去。也正是因为那一次，她才明白，自己费了那么大力气进入的小筝阁，不过只是镜花水月罢了。”
“你怎么知道她内心的想法？”铭问道。
“我看她的眼神和舞姿就知道了。”施如君认真地说，“我跟霜儿都是可怜人，一生追求爱情，却总是爱不到自己所爱的人。”她跪在铭的面前，“所以，铭大人，我希望您能去把她找回来。即便这样非您所愿，但短暂的幸福，对于我们这样的人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铭不知道施如君所说的，是赵霜儿的意愿，还是她自己内心的想法。不过铭无法拒绝她的请求。
找到赵霜儿的时候已经是夜里，她抱着双膝坐在荒郊野岭，身旁放着自己多年积攒下来的钱财与宝物。
铭从朱雀上落下，走到了赵霜儿的面前。
“跟我回去吧。”铭对她说道。
“我不想回去。”赵霜儿头也不抬地说。
“城里已经闹翻天了，小筝阁不能没有你。”
“那又怎么样？他们总会消停的，等到小筝阁换人之后，他们一样会像以前一样，再去慢慢习惯。”
铭叹了一口气，他收回朱雀，在附近捡了一些柴火，在赵霜儿的面前升起了篝火。铭坐在她的身边，过了好一会才缓缓开口说道：
“我们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我不在乎好结果。”赵霜儿回道。
“我心里爱着的是另一个人。”
“我也不在乎。”
铭略有些惊讶，“那你为什么不愿回到小筝阁？”
赵霜儿把脸撇过去，靠在自己的膝盖上说：“我第一次认识的时候，以为你只是个普通的怡春院保镖。后来发现你还有几分能耐，居然还去追查戈尔乌斯。其实我的内心早就已经对那些达官贵人死心了，希望能嫁给一个普通人，嫁给一个能保护我的人。当我知道你跟勇者认识的时候，我很惊讶，不知道像你这样的人为什么能认识这样的大人物，他们明明就跟我们的生活没有一点关系。后来得知了你的故事，我就更爱你了，因为我觉得你跟我一样，也是只能在私下舔着伤口的可怜人。而当你再次回到怀衣城的时候，却成为了怀衣伯爵，整个怀衣城中权利最大的人。可你变成达官贵人之后，那我应该怎么办？我是否还应该继续爱你？”
铭无法回答赵霜儿的问题。回到怀衣之后，他总跟其他人说，其实怀衣伯爵的身份对自己来说并没有什么用，自己仍旧只是一个普通。但这些话，对赵霜儿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铭陪着她坐了一夜，第二天清晨，骑着朱雀将她带回了小筝阁。她希望能在小筝阁中好好休息几日，把所有问题都想清楚。铭表示以后她的任何工作都由她自己决定，不必受任何人的影响。
几天以后，奥弗列得侯爵作为新任的魔族远征军总指挥，在罗下皇城发表了重要的演讲。他在演讲中宣布，人类将不再一味地防守，需要尽快向魔族发起全面的总攻，以便早日消灭魔族。铭不知道这样的一个决定是伯森侯爵生前就已经决定了，还是死后其他人商量决定的。不过，铭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勇者寻找圣剑剑芯已经找了这么多年，直到现在也没能收集齐，人类一直在为他拖延时间，怕是也有些失望了。对于这件事铭保持着观望的态度，无论如何，若是没有勇者的加入，人类的军队再多，也起不到任何作用。铭让安庆言一边关注皇城军队的动向，一边观察勇者队伍的动向。这时铭才深有体会，为什么有那么多人关注、监视着勇者，事实上等自己成为了怀衣伯爵，其实也是一样。
铭等了很长时间，一直等到赵霜儿宣布小筝阁再次开张营业。再次见到赵霜儿的时候，铭觉得她变了很多。虽然对自己的态度仍旧毕恭毕敬、遵守礼节，但丝毫不掩饰她的喜爱之情，甚至还常挂在口中。有时铭在安府闭门不出，赵霜儿便会来安府看望铭。
安府中，赵霜儿坐在大厅前，后院传来了一阵古琴地弹奏声。赵霜儿看了看后院，随后笑容满面地看着铭说：
“铭大人，你常说我天天来这安府，难道你没有注意到施如君比我来的次数还多吗？”
“我怎么知道，她又不是来找我的。”
“那你可知道她是来找谁的？”
“不是来弹琴的吗？”
“那是弹琴给谁听的呢？”
铭想了想，“安庆言？”
“没错，就是安庆言安大人。自从你改了怡春院的规矩后，施如君可以说是天天抱着琴到处跑。”
“那还真是难为她了。”
赵霜儿笑了笑，“其实她很幸福，这才是她想要的。”
“什么意思？”
“难道铭大人看不出来吗？施如君一直都喜欢安大人。”
“原来她喜欢安庆言。”铭自语道，“我还以为他们是伯牙和子期之情。”
“那是什么？”赵霜儿问。
“高山流水觅知音。”铭说完，见赵霜儿一脸疑惑，便给她讲了俞伯牙与钟子期的故事。
赵霜儿听后，沉睡了片刻，随后说道：“我觉得在施如君心中一定也把安大人当做了知音。但与伯牙和子期不同，如君少言寡语，正是这种知音之感，而产生了对于安大人的情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