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第六十三章
当街杀人,周围顿时作鸟兽散,尖叫着跑开了。
男子低头看着倒在自己面前的女人,手里抓着带血的匕首,歪着头,“你怎么躺在地上?我的木箭不好吗?”
跟随何氏出门的丫头被眼前这一幕吓得魂飞魄散,一时不知作何反应,李贵率先反应过来,“你们守在这里,我去禀报公子。”
李贵坐在车辕,猛挥缰绳,至府门口,来不及等马停下便跳了下去,飞奔入府。罗渚白正在房间看书,看到李贵这副模样吃了一惊,“发生了何事?”
“夫人,夫人……”因喘得太厉害,李贵说不出话来。
罗渚白亲倒了茶,“喝口茶,慢慢说。”
“夫人出事了。”李贵终于喘过气来,“公子快随我来。”说罢,便拉着罗渚白往外跑去。
“母亲出了何事?她现在哪?”罗渚白便跑边道。
出了门,罗渚白上车,李贵快马折返。
男子好似不知发生何事一样,没有跑,也没有害怕,蹲在那里,低头把玩手里的弓,时不时同两个小丫头说上一句,两个小丫头被吓得缩在一处,不敢说话。
何氏躺在地上,鲜血浸染衣裳,淌了一地,人早已没了呼吸。
罗渚白跪在地上,看着何氏,声抖人抖,“母亲?母亲?”
听到消息,紧随而来的罗紫笙看到母亲倒在血泊中,眼前一黑,跪了下去。
“母亲,母亲?”罗紫笙手脚并用,一步步爬了过去,将何氏抱在怀里,颤抖着手不敢落下,泪珠一滴滴打在何氏脸颊。
李贵站在一旁,想到夫人素日里亲和怜下,今日,就这么被人杀死在大街,也跟着落泪,“公子,我们还是……”
“是你,是你。”罗紫笙突然跳起来,揪着男子的前襟,声嘶力竭的质问,“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为什么杀我母亲,为什么……”
男子被罗紫笙咆哮的模样吓到,手里的弓掉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娘,娘。”
旁边小丫头,一半因着害怕,一半因着难过,也跟着哭起来。
行人围作一圈,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一时,衙门的衙役过来,将男子带走,罗渚白和李贵作原告同去,众人这才散去。
罗府,下人们忙着挂白稠,布置灵堂,罗紫笙守着何氏的遗体泪流不干,一时罗青梧回府,姐妹两抱头痛哭,哭过后,罗青梧因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罗渚白和罗紫笙不在跟前,也只知大概,便将跟着出门的小丫头叫了来,小丫头把事情前前后后讲了一遍,事情并不复杂,她几句便说完了,说完后便站在一旁不敢多言了。
罗青梧听后,拍案而起,“光天化日下杀人,他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简直没王法。”
人证物证俱在,原想着很快便能结案,那男子蓄意杀人,死刑是铁板钉钉的事情。
一时,李贵回来,看罗青梧也在,忙行礼。
罗青梧急道,“什么时候了,还顾得了这个,案子可审清楚了?”
李贵道,“案子是审清楚了,只是……”他看了罗青梧一眼,后面的话不知该如何说出口。
罗青梧把眼一瞪,“只是什么?”
“那人是废疾。”
“什么?”
李贵忙道,“原本是个常人,只因素日里好赌钱,把家里输了个精光,两个月前被要债的人堵上门,他母亲被逼上吊自缢,之后他便得了废疾。”
罗青梧寒着脸,“周围邻居确认了吗?”
“确认过了,是真的。”又道,“府尹已经把人押入大牢了。”
本朝理律,心智不全者为残疾,患病轻者为废疾,病情严重至生活需人相助者为笃疾,此类人犯法,可酌情宽恕。若身犯造反,谋逆,杀人重罪,也可向上请愿获得减罪机会。且在审讯过程中,不得用刑逼供1。
案情已经明了,但被杀之人是太子妃庶母,不比常人,故赵途不敢做主,特意让李贵回来,请求示下。
“如此便不用偿命了是吗?”罗青梧冷笑,起身便向外走去。
罗渚白拦着她道,“眼下多少双眼睛盯着罗府,千万不要冲动。”
罗青梧道,“我有分寸。”说完便出了门,李贵跟在后面,不敢言语。
赵途断清了官司,命其家人回府告知清楚,只等指示结案。忽有人来报,太子妃到,急急放下手中的茶盅,迎了出去。只见太子妃一头素白银器,身着月白素裙,面色沉寂,来者不善。
“微臣见过太子妃。”赵途行礼,心里暗暗捏了把汗。
犹记那日,太子妃还未出阁,张廉诬告其妹,她在公堂言辞凌厉条理清晰,将张廉逼问的哑口无言,幸而被自己委婉劝解,这才网开一面,如今,她是太子妃,气势威严自比当日更甚,且这是她庶母命案,她岂会善罢甘休。
罗青梧在中央的椅子坐下,擡手,“赵大人,请坐。”
“不敢不敢。”赵途那里敢做。
罗青梧也不强求,边整理衣袖边道,“赵大人这府尹当多少年了?”
“一十八年。”
“如此,也是官场老人了。”
“是,是。”赵途心里打鼓,这是要拿自己开刀?
罗青梧悠悠道,“即是官场上的老人,定然见过很多案子,也判过很多案子。赵大人,你对我朝理律定然烂熟于心吧?”
赵途忙道,“身为府尹,法度理律时刻牢记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