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少年心性
太阳已经落山,陆大翠张罗好了饭菜,恰巧这时,施全一行人也回来了。
“爹!娘!你们回来了!”施络竹叫着小奶音向父母跑去。
“哎呦喂,老弟,弟妹,你们可算回来了,我这.......老弟,这....这二位是?”隗顺看到施全,石仲明两人各自搀扶着一名身披重创的男子,又疑惑又紧张,便立刻问道。
施全说道:“隗老哥,劳驾您和嫂子,能不能去打些热水和药草,详情稍后和您细说。”
隗顺也不敢耽误,赶紧和媳妇还有儿子忙活起来,不一会儿就将屋里草草收拾妥当。
郭承兴和黎文俊被安置在了屋内,算是有了落脚之处。
众人修整后,隗顺先开了口:“施老弟,这二位是......”
“这二位,皆是昔日我岳家军帐前大将,书记幕僚黎文俊,背嵬军都尉郭承兴。”施全略带哽咽的向隗顺介绍道。
隗顺一听,似乎沉寂多年的热血再次迸发,双手抱拳道:“原来二位都是岳家军的英雄,隗顺这厢有礼了!”
郭承兴看着眼前这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庄稼汉,心里很是疑惑,刚想询问,却被黎文俊先开了口道:“阁下,莫非曾供职于临安城大理寺天牢?”
隗顺连忙回道:“是,这位将军说的不错,俺以前就是大理寺牢狱里混碗饭吃的!”
黎文俊又进一步问道:“敢问阁下昔日职务可是牢头?”
隗顺先是疑惑这个双目失明的男人为何对自己如此了解,再一回忆,竟然恍然大悟:这个男子再岳飞下狱之初曾入狱探视,当时自己还与他见过面。那时来探视的,是一个玉树临风、俊秀儒雅的青衣侠客,如今居然是身受重伤面目全非,难怪自己没有认出来。
“哦,对对!我想起来了,这位将军,曾经去看过岳帅啊!”隗顺思绪回忆,指着黎文俊,激动的说道。
黎文俊双目失明后,虽然已不能视,但听觉却在长期的强化中异常灵敏,隗顺的声音虽然是十年后第一次听,但却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郭承兴在一旁打量着隗顺,倒是不屑道:“哼!我当是什么人物呢,原来是天牢里的狗腿子,怎么?没伺候好秦桧那王八蛋,被贬回来种地了?”
虽说不了解缘由,但郭承兴这句话着实还是伤人不浅。隗顺一听脸一拉,但终究是老实本分惯了,没有说什么反驳的话,只是低着头黑着脸。
老的忍气吞声,小的倒是挺身而出,隗昭上前一步,指着郭承兴道:“不许你说我爹!我爹才不是那种小人呢,你要是再骂我爹,我就和你拼了!”
孩子话到底是初生牛犊不怕虎,郭承兴听着这回怼之语,看着眼前这半大的孩子,倒是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他喝道:“娃娃!知道我是谁吗,你就和我大呼小叫!不服的话,和我比划比划?”
没想到隗昭双手一抱,嘴一撅,脖颈子一挺道:“不,我不和你打!”
郭承兴笑道:“怎么?怕了?”
“不怕!”
“那为何不敢?”
隗昭说道:“不是不敢,是和你打是欺负你,你现在就剩右臂了,已经是个废人了。我爹和我师傅说了,男子汉大丈夫不能胜之不武,现在和你打,那是欺负老弱病残,是不讲武德,所以我不能欺负你,不和你打!”
“哎呦,这孩子真是。各位见笑了啊,我家这臭小子不懂礼数啊。”陆大翠把隗昭提溜回来,一脸尴尬的对其他人说道。
郭承兴才想起来,刚才光顾着血气方刚,竟然忘了自己早就是个废人了。只是没想到,这孩子竟然也是如此赤子之心,还知道不能恃强凌弱,当下心里竟也生出些欢喜。
郭承兴笑道:“少年人,挺有分男儿胆气,俺老郭喜欢!”
一旁,黎文俊苦笑道:“郭兄,你先别顾着夸人家孩子,你是不是该先给方才那位被你恶语相向的老哥道个歉啊。”
“道歉?凭....凭什么?”郭承兴血性之勇,自然对于道歉十分排斥,更何况,他并没有认为自己做错了。
贾宜人也无奈说道:“郭将军,您确实误会隗老哥了。”
贾宜人和施全把当日临安城里的种种事由详细的说与黎、郭二人。
黎文俊本就察觉敏锐,听到隗顺的熟悉声音便猜出了七八分,因此虽然吃惊,但终归表现比较淡定。
倒是郭承兴,整个人就像如遇惊雷一般,当即就嚎啕大哭,并且挣扎着想要给隗顺磕头,可由于身体严重残疾,整个人刚一起身就重重的摔在地上。
隗顺赶忙上前扶起,说道:“郭将军,您这是做甚?”
郭承兴哭道:“好汉!是俺老郭有眼无珠,竟对您口出恶言,没想到您竟做出如此豪勇侠义之举,俺老郭对不住您,我在这给您磕头了!就是因为有你,岳帅才得以入土为安啊。咱们国家就是因为还有您这样心中有正气的百姓, 咱们将士在前线拼命才会越战越勇啊!”
前方将士保家卫国为民而战,后方百姓捍卫英雄之声誉。如此,纵是多灾多难,国家亦不会亡!
隗顺热泪无声而出,许久说道:“郭将军,快躺好,您有伤在身,可千万不能大动血气啊。”
郭承兴重新躺好,平复了情绪。看着众人都有些面色凝重,杜琼英便走到隗昭近前,弯着腰,脸如桃花般笑道:“喂,傻小子,看不出嘛,你还挺硬气的啊,不错,好好努力哦。”说完,用纤手弹了隗昭一个脑瓜崩。
“哎呦喂!”隗昭捂着脑袋,气鼓鼓道:“干嘛啊,那么疼!”
施全、贾宜人、石仲明这些训海山庄的同袍知道杜琼英这是再用她特有的古灵精怪为大伙排解苦闷,所以无奈苦笑。
郭承兴和黎文俊也逐渐回复过来,黎文俊道:“隗先生,令郎果然是少年英雄气,方才令郎说道'师父'二字,不知所拜何人何派啊?”
郭承兴也追问道:“是啊是啊!小兄弟,你师父是谁啊?”
隗昭倒真是直肠子,直截了当往旁边一请,说道:“施全师父,就是我的老师!”
“昭儿......别乱说。”施全本不想把这事说出去,因此隗昭这么一说他倒显得有些尴尬。
“哦,是吗?施老弟,厉害啊,都有传人了,你可真是给咱岳家军长脸了啊!”郭承兴兴奋道。
“哪里哪里,别这么说,哈哈哈,别这么说各位。”施全不知如何说起,只能尴尬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