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岁月 - 暴君的重生男后 - 一方土石 - 纯爱同人小说 - 30读书

44、岁月

蒲衣觉亲自下场教训出言不逊的侯爵,无疑一举盖过莅阳公主的婚事,成为今日街头巷尾最大的谈资。文武百官,众勋爵权贵,乃至于全长安城围观的百姓都不会忘了今日的盛况。

场面过于混乱,出场人物过于纷繁。乃至于整个事件中最扎眼的竟然是那个斯斯文文的年轻御史。

皇帝提刀向侯爵,众官员退避,众勋贵侧目,公主使不上力,只有姑臧侯的死对头御史敢拦。

“朕要杀了他!”

“陛下,姑臧侯还在我司提审期,他的问责判决理应交由秦律来断。”元钦抱蒲衣觉的腰把他往后扯,内心一百只羊驼飞奔而过:先不说这么大张旗鼓必然惹人注目,且与律法不合。大庆之日当众斩杀先朝功臣之后,更是大不吉之兆,蒲衣觉回去能被文官弹劾死。于情于理,他都不能纵着皇帝乱来。

想想还有点小郁闷:皇帝这急得哪门子眼儿?明明是我恨毒了姑臧侯,怎么现在反倒是皇帝跳出来喊打喊杀,自己在这边拼了命护住樊甘?我两这干的是什么事儿?

蒲衣觉不依不饶,横冲直撞像个发怒的豹子:“他竟敢以下犯上,大逆不道。还提审什么,朕要割下他头颅。”

“祖宗你小点声!”元钦险些抱不住他,还得抽只手捂他嘴巴。力有不逮,便像极了树与树袋熊。眼瞧着刀刃上已经染上了一抹嫣红,树袋熊元钦眼一撇瞧见边上站直的米加,直恨不得叫破喉咙:“米统领,还不快过来拉住陛下!”

——我只叫你在樊甘冲我动手时别出面坏事,没叫你在樊甘有难时也袖手旁观。

米加先前在一边看热闹,心下还有点小开心:看来之前的婚变猜想是我多虑了。

被元钦瞪了一眼,他才从磕糖吃瓜的氛围中清醒。老实巴交“喔”了一声,然后在众人惊惧的目光下冲上去拉皇帝。

米加身后的小跟班瞳孔巨震:老大你不要仕途了吗???先前守着御史不去皇帝跟前也就罢了,为什么御史喊你拉皇帝,你也敢上???那可是龙体,龙体!等等等等,做个戏就得了,为什么要这么大力拽皇帝?你前程不要了吗?我要换老大了吗!啊!

最后还是元钦和米加合力把暴怒的皇帝扯了回来,留下一只腿软倒地的姑臧侯,惊魂不定地摸自己喉咙。

一场打杀被强行收尾,众人战战兢兢陪皇帝走完过场,留下了无数谜团:

皇帝冲冠一怒斩樊甘,究竟是为了哪般?无名小将求娶公主抢婚姑臧侯府,究竟是谁给他的胆儿?护城军统领被区区御史使唤去冒犯龙体,是尊卑的沦丧,还是十世脑子换了半世辉煌?末路在前方。

大庆结束之后,元钦没有跟蒲衣觉回宫,而是偷摸上了裴朗的马车,和他在街上四处听百姓的口风。

所过之处,竟皆能听到今日围场上发生的事。好比边上的酒家,隔了三丈远还能清晰的听到里头争论的声音:

“听说了么?姑臧侯今天在围场上差点被陛下给杀了。”

“都传遍了谁不知道,据说是因为陛下要把莅阳公主许给征西军的一位将领。姑臧侯跳出来陈述樊家与公主早年的婚约,惹怒了陛下。”

“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有人摆出诸葛孔明的样子反对,“姑臧侯刚陈述不满时,陛下可没这么大反应。后来姑臧侯当众咒骂御史,污言秽语不堪入耳,陛下这才提了刀。”

“这么说是为了御史?”有年轻小媳妇发出八卦的声音,“听闻那御史生得一副好容貌,陛下莫不是……”

众男人们连胜唏嘘便拨乱反正,提点她正确思路:“陛下的深意岂是你小小妇人可以领会的。他哪里是为了御史?他分明是为了整个御史台。陛下这是在给新成立的御史台底气,好让他们日后在权贵林立的长安城便宜行事。退一步讲,若有私心,也定然是为了给谢丞相脸面,御史们可都是谢丞相的人。”

“对对对,陛下真乃深谋远虑,圣明君主也。”

“是是是,陛下以大局为重,为肃清吏治甘愿自己做恶人,寒了在场勋爵的心也在所不惜。有君主如此真乃我大秦之福。”

酒楼里顿时满是闭眼吹的祥和欢乐氛围。

元钦和裴朗一脸木然听了全程。裴朗清清喉咙:“事情发展得比我们谋划得还要明朗些。我给他递软刀时,还以为只会激得他在围场上失去理智,与你就公主的姻缘一事上势不两立。

”借此将御史台和姑臧侯放在天平两端。

莅阳公主一心想嫁竹马,一定会站在他这边。樊甘在现场闹得越大越能用他的侯爵尊位为御史台的威势当垫脚石。最好他气不过动手,方能衬得他无能。这件事也能传更远,影响更大。

婚事一变,姑臧侯府圣眷隆宠的固有形象便不攻自破。经此一事,哪怕御史台在百姓们心中即便是一方豪强,至少也是比侯爵府强的豪强。让他们依附御史台交出证据,应该会比之前简单些。

蒲衣觉自己说的:没有哪个豪强能强得过你,没有哪条裙带能比你更接近一国之君。

他不过是借机发散,想要用御史台这个豪强打压勋爵这类豪强罢了。

谁知道蒲衣觉会出手,他不出手也可以的,他干嘛要出手……

元钦手指拨弄着手中印章,“朕知道了”在他手上跳跃:“我已让米加多派些人去传播围场之事,今日太阳落山前必能让樊甘再次入狱的事闹得人尽皆知。用过晚膳后我们去看证人,探查他们的态度可有所转变。然后趁夜色出发,多和兄弟们去外边探听可有新的人证。”

说话时,有人敲打了他们马车九下,又敲了五下。元钦充耳不闻,工作计划排到了第二天凌晨:“墙倒众人推,樊甘被陛下亲自推落,往日惧怕他的仇家对手知情者或许还能多冒出来几个。”他对上欲言又止的裴小世子,思索片刻改口道,“对,你是我们的暗棋,那今晚与龚明带队……”

“不是这个事啊大哥……”裴朗小声说话,“我们从围场回来,马车明晃晃挂着裴家的字号,侯府的马车一般人不敢上来敲。而且对方敲的是‘九五’。”

六经之首乃是《周易》,易经六十四卦的第一卦乃是乾卦,乾卦中的九五之爻是易经三百八十四爻的最好的一爻。卦辞曰:飞龙在天。九五,是天子至尊的别称。

当是时,车厢又被敲了,一连击九下,紧接着又是五下。

你上峰亲切敲打你的门,发出无声的和蔼问候:我的男人,在你马车上,什么时候,还。

裴小世子听着简直夺命敲打,他可永远不会忘记皇帝与他立下三寸之约时溢出来的独占欲。经过白天刀削姑臧侯的

事,更是对皇帝的喜怒无常有了深刻领悟。

他当下就欲撩开轿帘自证清白:青天在上后土在下我没有和皇帝的男人有任何不正当交往。我两清清白白一直保持三寸的距离,求皇帝别拿刀削我。

元钦把帘子扯上:“干什么,我还穿着官服呢,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御史台的暗桩吗?”

裴小世子欲哭无泪:“你才干什么,我刚才就想说了你怎么把行程都排到第二天凌晨了,你都不用回宫陪陛下睡觉觉吗。”他退到离元钦最远的一个角,小媳妇哭泣脸:“叫你不回宫,这不叫人追出来了。”

“我才没陪他睡过觉……”元钦嘟嘟囔囔,“我打算明天再回宫,他今日发这么大火,我……”

我不知道怎么跟他独处。

我又不是街头巷尾无脑神化他的百姓,自然知道,他是为我提的刀。

裴朗几乎是哭丧脸求他回宫:“求你别通宵达旦办公冷落陛下了,你就没发现他今天下刀也有你冷落他的功劳么?舆情是需要发酵的,何况你都让护城军当你的口舌了,还怕樊甘的处境传不开?”

他对元钦挥手:“我们也用不着你半夜去探查,墙要是倒了,想推他的人自然会浮出水面,所谓大势所趋就是如此。大不了我跑一趟,唤些兄弟浑水摸鱼找线索,你你你快跟人家走吧!”

元钦不反驳不赞同,往马车里一缩,和裴朗一样的没点兄弟情:“你就当没听出来,把我放官署吧我今晚在那里歇一宿。”他浪浪地安慰自己的同僚:“怕什么,他忙活半天了多半在宫里歇着,外头顶天了是李公公……”

话音刚落,轿帘被掀开,钻进来一只便衣皇帝:“怕是要让你失望了,来的是我,李明明留在宫里替你准备晚膳。”蒲衣觉大魔王挥挥自己无形的翅膀,光用气场就把碍事的裴朗逼进车厢角落,一手相当自然地去拉元钦的手腕:“我等了你许久,怎么还不回,是有什么事耽搁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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