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寻人

向年给严教授开了门,后者一个箭步走进来，开门见山道：“我有办法能让他们彻底脱离系统干预。”

顿了顿，他深深注视着向年,目光中有乞求之色：“但这需要有一个人进到无尽城里，将模块安插在他们身上……我听小颜说，你对无尽城似乎相当熟悉。”

向年：“你先说说是什么办法。”

严教授点点头，解释道：“其实我早就觉得,当年柳教授留下的那个特殊模块存在某种未知的漏洞，所以一直有着手研究补丁，但直到两天前才得到初步的成果。”

他将一枚芯片递到两人眼前：“里面的方程式可以令系统的干预指令无效化，这样他们应该就能被无尽城识别为玩家,从而得到解放。”

向年接过芯片，垂眸打量几眼：“确定没有问题？”

严教授：“其实不能百分百确定,但是按照目前观测到的奇点瓦解速度，已经没有时间留给我们再三测试了。”

向年：“……”

严教授：“半个月前小维带着特殊模块进入无尽城,我没能及时阻止他，希望这次可以来得及……还有欧阳,我一直都在等他回来。”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小颜突然开口：“即便可能要面临诸多怨恨,你也希望他回来？”

严教授张了张嘴，一时发不出声音。

小颜：“你应该清楚,实验室的研究员已经听说了欧阳做过的事情，而这迟早会传到那些牺牲者的亲友耳中。”

“就算他并非故意，也确实造成了许多人的死亡，难保不会受到迁怒，甚至永无止境的猜忌。”

房间里变得极其安静，严教授的神情流露出几分悲怆和苦涩。

“我只是想再见他一面……如果他愿意的话。”

小颜叹了口气,不再多说什么。

她看向旁边的年轻男子，而向年也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开口：“那行啊，反正都是捞人，多一个不多……不过你要是敢骗我，我绝对会让你后悔活在世上，知道么？”

说到后面时，他刻意压低了声线。

实际上因为过去很少吓唬人，向年的技巧其实并不怎么样，反而还有点装腔作势的味道。好在配合着他轻拍对方肩膀那一瞬间有意放出的气息，效果还是很不错的。

严教授只觉得恐惧油然而生，明明问心无愧，却依然产生了如同刀锋悬在脖颈的强烈危机感，又像是陷入无穷无尽的噩梦之中。

现实仅仅过去0.5秒，向年已经收回了手。

严教授倒抽一口冷气，仿佛从地狱回到人间，只是精神恍惚不清。直到向年轻嗯了一声，他才猛然回神，忙不迭保证道：“我真的没有骗你！”

向年：“好，我先信你。”

那么就剩下怎么去的问题。

研究基地可以开启单向通道，原本按照无尽城现在的情况，所有进入的外来者都会被识别成玩家，进而遭到遣返。

但这毕竟是小颜的杰作，她当然有办法让向年多停留点时间，只是也无法停留太久。

再次来到曾经生活了好几年的地方，向年却有一种浓浓的陌生感。

这不仅仅是指初级城区已经没有新老玩家的踪迹，放眼望去冷冷清清，更是指那些出现在建筑外壁、地面乃至空中的黑色空洞。

数量极多，就像是被粗暴破开的墙纸，边缘还有不规则的翘起，远看像是一颗颗诡异的眼珠。

向年找到自己的家，发现同样也被空洞占据了。尤其是卧室里的那一个，直接吞掉了他的大半张床。

他直勾勾盯着洞口几秒，突然有所预感，后退两步。

下一刻，锋利匕首破空而来，嗡地一声，钉在了他身后不远的衣柜上。

向年：“……”

什么叫冤家路窄，这就是。

不过冤家也可能是主动找上门来的，好比陶然在一脚从洞口踏进屋内，与他视线对上的时候，嘴里就冒出一句：“原来你真在这里啊。”

听起来有些惊讶，但又不是那么惊讶。

向年在原地打量着对方，这家伙又换了一具身体——当然也可能换了很多具身体——现在看起来是个高高瘦瘦的寸头男人。

陶然倒显得很从容，漫不经心地将另一只脚从洞里收回，然后绕过向年，把嵌入柜子3厘米的匕首拔了出来。

向年：“你怎么还在这里？”

陶然挑眉：“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向年觉得陶然应该是通过某种方式让自己留在了无尽城里，比如附身在npc的身体上，又或者使用与自己类似的办法。

他知道陶然最喜欢在副本中制造混乱，但那是在享受其他玩家的惊慌失措，而并非纯粹喜欢游戏。如今初期城区的玩家都几乎走光，这家伙还徘徊不去，则很可能怀有某种目的。

陶然仿佛看透了他心里所想，意味不明地笑了两声。

“目的？其实也谈不上什么目的，就是偶然发现你的那个小保镖还蛮有意思，所以想留下来看看情况……”

“你见到柳维了！？”向年急声打断，差点就要上去抓住对方的胳膊逼问，“他在哪里！”

陶然摇头：“你别激动啊，万一吓到我失忆，可就想不起来了……”

这磨磨唧唧的样子，明显是在耍花样。

向年的眼神变得冰冷，他不想把时间浪费在无关紧要的事情上，打算速战速决制服陶然，让对方没有心思再耍花样，只能实话实说。

不过还没付诸行动，陶然已经先开了口：“啊啊，我记起来了，要带你去吗？”

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