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龙王爷
渐渐天色开始沉厚了起来,黄昏也不知不觉间来临。
当吕田跟何长根提着大包青菜从渔场上回来的时候,身边多了个神情木然,皮肤黯黑的中年汉子。
褐黄色的泥巴点缀着满身上下,穿着一双长长的水鞋,一看就知道是水乡中弄水戏浪的好手。双手拎着两条还在微微抖动身躯碧鳞大鱼,约摸三五斤,惹得倪流跟陈小霞双眼频放青光。
何念是个懂事的小孩,还没等何长根放下手中的青菜,便迎身上去把爷爷手中的青菜接了过来,拎到院子里清洗了起来。
汉子向着倪流跟陈小霞二人微微点了下头,算是打了下招呼,便一言不发地提着这两条绿唇鱼,也往后院的灶台走去。
何长根略带歉意地对两人说道:“着实不好意思,我儿子比较憨,平时也少说话,见谅见谅,你们随便坐,我去后院打下手。“说罢往着后门走了过去。
陈小霞一把拉住他往木质长椅坐下,说道:“这个莫急,长根叔,我想问下您一些事。“
何长根被个大美人拉住,虽然心里诧异,但还是顺着坐了下来,这几个可是他的大客户,自然怠慢不得,而且这女娃子人靓声甜,更当然好答三分。
“是关于念念的妈妈。”
何长根叹了叹口气,表情掠过一丝恨怨,几乎不想回忆起当初的往事一样,开口道:“这事还得从两年前说起,念念的妈妈老家人是太湖的另一头远寨。
太湖周边村寨由于交通闭塞,所以每户人家多是贫困交加,我当时同意这门亲事,一是看这女娃子勤劳,手脚伶俐,二是木生生性木讷,老实巴交,也没多少女娃子看得上他,结婚后日子虽然清苦了点,但终归还是过得下去,后来念念三岁的时候,生活已经渐有起色。”
“突然有一天,魏氏渔业公司到了上何村,并带来一大堆的鱼苗,跟村里签订了合作协议,他们出鱼苗跟技术,教我们养绿唇鱼,到成鱼后他们再以高价回收。
要知道绿唇鱼经过长期过度的捕捞,野生的早就不见踪影了,要不是在外面供不应求,魏氏渔业也不会找我们帮忙。但绿唇鱼的养殖难度之大,实在难以想象,当初跟魏氏渔业签下的几百户渔家中,仅有我们这一家能度过了成鱼期。”
一口气说那么多,何长根顿了顿,陈小霞忙着给他递过一杯水,他接过来轻轻地呡了一口。
“成鱼了不应该是好事吗?怎么。。。”倪流好奇地问道。
陈小霞心里恼他乱插嘴,剜了他一眼,让他后面的话又吞到肚子里面去了。
“唉,怪就怪在那两年龙王爷醒了,太湖中所有的渔场一夜之间,全被毁得一干二净,所有的成鱼全都逃得无影无踪。
这两年来,太湖玉麒麟的供货早就已经断了,现在在太湖中捕捞的唇鱼,估计大多是从以前渔场中逃出去的。
这次绿唇鱼养殖失败,不仅浪费了木生两口子几年的光阴,而且当初由于兴建渔场,购买设备、购买鱼食,这一趟下来,钱赚不到,反而欠了魏氏渔业以及远乡近邻的几万元的巨债,家道中落啊、家道中落。”
倪流由于特殊原因对钱这概念其实并没感觉,但陈小霞明白,以她g市这种大城市精英裁决员的身份,每月的月薪不过数百元,在这种穷乡僻壤的环境中欠下数万元,已经能让大多数的家庭这辈子都翻不了身了。
老爷子说得心疼不已,又呡了一口水,继续说道:“后来债主每天都来上门,把家里能搬的东西都搬走了,不能搬的也打烂了。
念念她妈妈眼见希望破碎,又顶不住这份被追债的压力,终究在两年前留下一封书信及婚戒便离家出走了。
我也不忍心念念知道这种结果,便骗她说妈妈外出大城市打工了,我也不知道还能瞒她多久,此后木生便全身心帮着魏氏渔业打工还债,日子勉强过到至今。”
倪流心里有疑惑,便对何长根说道:“虽然渔场被毁,但终究以前的成鱼有所逃出,以目前唇鱼在外的价格,你们为何不自己捕捞绿唇鱼卖出去还债呢?”
何长根摆了摆手,说道:“小兄弟啊,你是有所不知,整个太湖有多大啊,就算四大渔场的成鱼全部逃了出来,流窜到这太湖中,跟沧海一栗也没多大区别。
况且魏氏渔业的渔场在当地势力简直是根深叶大,把这四乡八邻覆盖得严严实实,无论是交通运输,还是养殖,都被他们一手把持,又跟当地官府关系暧昧得很。
更是放出话来,只要是在外面市场发现不是从他们渔业渠道卖出去的玉麒麟,一旦查出,就得断手断脚啊。所以渔村在湖中捕捞到的玉麒麟,只能卖给他们,自己吃怎么舍得下口。
自我生于渔村已经过了六十余载,也只是尝过一次玉麒麟的滋味啊,这次仅剩的两尾绿唇鱼,还是木生半年前捕捞到的,偷偷养在池子至今。”
众人点了点头,原来这里面的缘由曲折颇多,吕田开口说道:“遍身罗绮者,终究不是养蚕人。长根叔,这头家发生的这些事在中洲大陆算是一个社会的缩影。
莫说我们修道中人,就算是普通的老百姓,听后也只是能付之一笑,权当茶余饭后的常谈。
但真正由己及人。置身于您这位置想想,就能体会到天塌下来的感觉,民生之事本无小事,但事已至此,您唯有向前看了,一旦还完这债务,以您儿子木生的水性跟养殖绿唇鱼的技术,他日必定能东山再起,如果有用得着我们的地方,您尽管开口。”
吕田是个通透人,当时一进入老何家里一看,便知道其今日家境与当初门下弟兄所说的相去甚远,那兄弟估计也好几年没再来过上何村了,也不知道老何家早已家道中落至此。
他又念在何念可爱而乖巧,也有心想帮何长根一把,但无论做什么事,都应该师出有名,不然便会无端伤人自尊。
于是便在前去池子提鱼的路中以市面双倍的价格,每尾6000块的价钱买下来,权当第一次请倪流跟陈小霞吃饭,再加上食宿等费用,他足足付了一万多块钱。
心里又不想倪流跟陈小霞知道这花费昂贵而不安,特意选择半路付钱,如果要说什么叫八面玲珑之人,吕田当之无愧。
“长根叔,这个月以来太湖发生的事情您应该有所耳闻,不瞒您说,我们三个正是为此而来,这一月来连续发生的五起渔民失踪,而且所乘的小船,皆被破坏得只剩零星木碎,袭击渔民,无论从动机或是破坏力来看,这绝对不是人为。
这件案子跟这四乡八邻口口相传的龙王爷有着莫大的关系,而两年前太湖所有渔场被毁,既然也是出自这龙王爷之手,您能不能跟详细我说说这龙王爷。”吕田目光诚恳地对着何长根说。
何长根伸头看了看后院,那里炊烟正飘进厅内,他用手拨了拨开柴火的味道,叹气说;“自从那些渔民失踪后,我便劝我那个不成器的儿子,莫要下水打渔了,他水性之好,整个四乡八邻中称第二,也没人敢称第一。
但在渔村生活了这么多年,唯一教会我的道理是淹死的往往都是水性好的,尤其是现在龙王爷觉醒的时期,可惜他性子顽固,也听不进去,哎哟,急得我啊。
至于龙王爷,在我们这里其实都口口相传下来的,大家都说太湖底下有龙王爷,但这些年来风平浪静,谁也没见龙王爷长什么样子,甚至是鱼是鳖都不知道,只知道它在水中力可移山,爱吞噬人兽而已。”
从何长根口里得到关于龙王爷的信息也寥寥无几,众人也不禁陷入一片沉默中。
倪流思绪里却回到愚尘长老所注的《仙逝道史》上,那本书上确实有记载这个太湖巨兽的踪迹, 但毕竟是三千年以前,他也没把握认定这书中的巨兽是否是目前造成渔民失踪的罪魁祸首。
何长根见众人沉默,知道自己该回答的问题都回答完了,于是开口说道:“失陪失陪,我先去后院打下手,各位慢慢聊,待到开饭了,我再叫大家。”说完便向后院走去。
待何长根走后,大厅只剩他们特事组三人,吕田思前想后也么得头绪,目光望着倪流说道;“倪流你见多识广,这五人的失踪,你有没头绪?”
“要说失踪案是太湖中的远古灵兽所为,那应该就只有趸螯了。”倪流也没多隐瞒,直接了当地说道。
“可是不应该啊,趸螯在“仙势元年”的灵力衰退后就早已不知所踪,千年以来也没见其出现过,怎么最近就冒出来了呢?
还有锦鳞也是,都是些早就湮灭在历史洪流中的灵兽,最近真的一个个不知道从哪里蹦了出来。”倪流眉头紧凑,把他最近一直想问却又没说出口的问题抛了出来。
吕田也不明所以,但倪流的说法却与他心里的猜测不谋而合,他也有过把南山锦鳞与太湖龙王爷这两件事情联合起来,想要找出其中的关联之处。
要知道,除了两百年前通臂巨猿被脉轮奇门所捕后,这世上鲜有灵兽出没的消息,而然最近的这段时间那些早就湮灭在历史洪流中的灵兽却不断出现,这怎么看都不是一个正常的现象。
但他们除了都是远古灵兽,也没其他可关联的地方了,可是这两者的出现时间间隔太短,怎么看也不应该是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