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兄弟情义深(一)
“叩,叩,叩!”
三下‘门’板的轻响,‘门’外的男子一手端着托盘,一手敲着‘门’,“子衿哥,在吗?”
‘门’内传来孩子稚嫩的欢快声,“月栖爹爹!”
‘门’被很快打开了,娃娃双手一环抱住男子的‘腿’,扬起纯净的笑容,“月栖爹爹,你来看清音吗?”
男子还未开口,娃娃‘抽’了‘抽’鼻子,两眼放光,“呀,月栖爹爹做了酥饼,好香,好香。”
男子微笑着俯下身子,将手中的托盘放到娃娃的手中,伸手将娃娃抱了起来,“你爹爹呢?”
娃娃的手捧着托盘,尽管表情已是垂涎‘欲’滴,却还是谨遵礼仪的没有伸手拿,而是咽了咽口水,望着‘门’内:“爹爹在回信,说一定是月栖爹爹来了,让我开‘门’。”
回信?
临月栖的脸上闪过诧异,迈‘腿’进了房‘门’。
书桌前,碧‘色’人影伏案疾书,看到他进‘门’,放下手中的狼毫,笑着起身相迎,“做完午课了?”
$,m.“嗯。”清冷的脸上也浮现出暖暖的笑意,“闲着无事,就做了些酥饼来看看你。”
清音抱着托盘,闪烁着垂涎大眼,“爹爹,月栖爹爹,我可以吃了吗?”
月栖拈起一枚酥饼放到清音的手中,“吃吧。”
乖巧的孩子扬起甜腻的笑容,冲着月栖软软的喊了声,“谢谢月栖爹爹。”
月栖望着清音乖巧的窝着,脸上也尽是温柔的笑容,拈起一枚酥饼,随手分成两半,将其中的一半递给了子衿。
子衿笑着接过,轻咬了一口,“我发现这酥饼,只有与你分食的时候才特别有味道。”
月栖的笑容也愈发大了,“是啊,你爱吃酥饼,清音似极了你,就连容貌也承袭了十足十。”
“只是‘性’子绝不似我。”子衿含笑,“你看他调皮淘气,我年少时可没这般好动。”
“但是子衿哥心思善良。”月栖望着手中的酥饼,脸上是暖意,“若无子衿哥,也不会有今日的我。”
“我善良吗?”青碧‘色’的人影目光带笑,温柔的笑容中隐隐带着几分逗‘弄’,“当初是谁说我‘阴’险恶毒,害死楚烨要替她报仇的?”
“子衿哥……”月栖的脸上浮现一丝赧然,“莫要再笑我了。”
子衿一声轻笑,“若说善良,我们这些人中,独独只有你和柳家哥哥是真正的善良,余者只是未触及底线,否则反击起来怕不是血腥无数。”
月栖抬起头,“子衿哥,当年我不知你暗中通知了夜侠搭救楚烨,否则我绝不会说出那样的话,而你在以为夜侠营救不及时之下,竟会以身相殉。我故意将一切告知楚烨,让你们分离那么久,让你差点因清音而亡,都是我的错。”
“我没有告诉过你,其实我早知楚烨在‘门’外吗?”子衿笑着拈起一块酥饼,分成两份,一份递给了月栖。
“说过。”月栖低头,“我才更内疚,你将一切都算好了,洗脱了我身上‘千机堂’的印记,却将所有自己扛了。你爱楚烨,却狠下心成全我和她,这一生我亏欠你太多太多。”
子衿沏了杯清茶放在月栖身边,温柔如故,“两兄弟,何必说欠不欠的?”
“我也没想到,这兄弟竟能做一生一世。”月栖的目光落在桌面的信封上,“子衿哥,你还在管着‘千机堂’的事?”
子衿伸手将信件取过,动作高贵优雅,“你看看。”
月栖的眼神在信笺上停留了许久,仔仔细细的看了半晌,才惊讶的望向子衿,“子衿哥你真的要放下‘千机堂’的一切?你不是曾说那是你的责任,你要让容家完全的承认你,一生一世为容家尽忠吗?”
子衿端起茶盏轻啜了口温茶,月栖的目光望在坐在一旁吃酥饼的清音,那漂亮的容貌、甜美的笑脸,让他恍惚了思绪,记忆中的往昔层层叠叠的涌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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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娘……”小小的身影蜷缩在角落中,哀哀哭泣着,身边十几个孩子围着装馒头的桶抢的正起劲,眨眼间几十个馒头就全都不见了,这男孩也没看一眼,更没有参与抢夺,只是一直蜷缩着噼里啪啦掉眼泪,不断念念叨叨着爹娘。
“你看到没有,那个家伙好烦呢,每天都哭,吵死了。”一个男孩咬着手中的馒头,含含糊糊的说着,不耐烦的看了眼角落中的依然伏在自己臂弯中的男孩,“有馒头给他吃也不吃,真没见过。”
另外一个男孩瞥了眼,“你有没有觉得他很丑啊,那头发居然是银白‘色’的,老头一样。”
大声的议论丝毫没能让角落中的男孩有半分停止,‘抽’‘抽’噎噎的整个人不住的耸动肩头,哽咽的嗓子都哑了。
瘦弱的肩头被一只手掌拍上,他的耳边是清朗温平和的嗓音,“别哭了,你已经哭了三天,人都哭干了。”
纤细的男孩摇摇头,似要甩掉那只粘在自己肩头的手,头也不抬的继续着自己的哭泣。
一阵浓郁的饼香传了过来,“你吃完了再哭吧,不然没力气哭下去了。”
“不……要……”哑哑的嗓子已经听不清楚语调了,倒是那张小脸终于抬了起来。眼泪糊满了脸颊,眼泡肿的只余一条缝,看上去甚是吓人。
他面前的男孩,秀美的面庞上绽放着温柔的笑,一块酥饼被手帕包裹着,伸到他的眼前,“馒头被他们吃完了,这个是我的,你吃吧。”
男孩默默的摇了摇头,眼眶里的水雾渐渐飘起,眼见着又要掉下来。
“你要哭死了,就再也见不到自己爹娘了。”温柔男孩的一句话,顿时把那‘欲’垂的泪水吓缩了回去,颤颤抖抖的在眼眶里不敢掉下来。
脸颊上的眼泪被轻轻擦去,他望着面前的男孩,温暖的阳光从男孩的后背打过来,映着那笑容也是暖暖的,“记住,不管你想要什么,都必须先活下去才有可能实现你的梦想,对不对?”
男孩吸了吸鼻子,咬着‘唇’,重重的点了点头,“谢谢……哥哥……”
温暖的笑容再‘露’,手指顺了顺纤细男孩的银‘色’长发,“叫我子衿。”
怯怯的声音带着哭腔,软糯糯的,“子衿哥。”
子衿笑着:“你叫什么?”
粉‘色’的‘唇’抿了抿,声音细细的,“临月栖。”
子衿捧着酥饼的手再次伸到男孩的面前,“饿了没有?”
临月栖咬着‘唇’,还是微微摇了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