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望柳呆子
我知道锦渊是一定会出席晚上的晚宴了,因为他想见我。
虽然有些强迫,可是习惯了一个人的他,习惯了自我封闭的人,不给点手段又怎么能让他面对人群?
脚下随意的走着,本想找姨娘商量回神族的事,这阵子她倒是恨不能一下子弥补自己数十年的母爱,时时刻刻不离月栖身边,我不说回神族,她就跟我装傻充愣,没见过比她更不分公‘私’的人。
站在月栖的‘门’口,正想抬‘腿’进去,耳朵却捕捉到从左边院子里传来的闹哄哄的声音,“你们都注意点,不要踩着‘药’了,一人拿一样分开装好,听柳***的命令再看放在哪。”
眼神溜了下,发现院子里挤的满满当当全是人,流星刚刚带走的人原来全来了这,将不大的院子塞的几乎水泄不通。
“是!”一排整齐的应答声,所有人齐刷刷的蹲下去,更是连落脚处都没有了。
柳梦枫正在给叶若宸擦着‘药’,一看这阵仗急急的摆手,“不用,这里还是我自己来,我很快就‘弄’好的。”
流星手一按,直接将他按入伺人搬来的椅子里,“还是让他们来吧,你只要看着有没有出错就行,人多好办事。”
柳梦枫的脸上有些不好意思,眼前一个个蹲在地上象小‘鸡’啄米似的人似乎让他手足无措,声音也结巴了,“不,不用的,我自己能来的。”
只可惜,在这皇宫中,流星的话比他的话分量重多了,不管他怎么说,就是没一个人起来的。
“等等!”他急急的拦上一个人的手,“这个是川贝,不是薏米,你不能放在一起。”
伺人的眼底闪着不明白,流星和沄逸同时凑过脑袋,仔仔细细的看着,又同时摇摇头。
柳梦枫把小篓子拿了过来,手指拣着里面豆子一样的东西,“川贝和薏米很象的,如果不是常年‘摸’‘药’的人几乎是分辨不出来,还是我自己来吧。”
他的手,刚刚抓起一粒,手指就是一颤,豆子又从他的手指缝里滑落。
眼尖的我,看到他的手指上,一粒粒硕大的水泡鼓鼓涨涨,是刚才的烫伤没来得及敷‘药’吧。
“这可怎么办?”流星也看到了他动作的迟缓,求助的目光看着沄逸。
后者只是眼角看着‘门’口,淡定的微笑,“怎么办不如问她,她不是有办法的吗?”
我几个闪步落在他们身边,不轻不重的一声喝,“呆子,放下!”
手一抖,刚抱在怀里的篓子差点又掉在了地上,某人很快的正襟危坐,手也飞快的缩了回去,藏在衣袖里。
手一伸放在他的面前,眼神示意着他掩藏在袖子里的爪子,“给我看下。”
连迟疑都没有,他很快的把手放入我的掌心,我握着他的手腕,低头探查着。
手指很白,只是在指节的边缘能‘摸’到细细的茧,是常年亲力亲为做事留下的痕迹,手指甲修剪的很干净,一片片象是漂亮的扇贝散发着粉嫩的光泽,只是手背处一***通红,中心已经起了一个硕大的水泡,每一个手指尖处都有一个水泡,鼓鼓囊囊晃动着水渍。
我伸出另外一只手,话都没说,他已经乖乖的在我手心里放进一个瓷瓶,眼神里写着——我可以自己来。
我没瞪他,只是寒着眼盯着他,才两三个呼吸,他低下头,抗争失败。
“流星,叫他们都下去吧。”我挖着‘药’膏,轻轻的敷在柳梦枫的手背上,动作轻柔而舒缓,“伺人毕竟不懂‘药’材,不少‘药’材是有毒‘性’的,这要放错了怕不要吃死人。”
“行!”流星很快的点头,手一挥,那群趴在地上的人立即小心翼翼的出了‘门’,恢复了这个院落中原有的清静,只留下满地的‘药’材散发着‘药’香。
沄逸的脸上有些倦容,我心疼的看着,“沄逸,你要休息会吗?”
“我在这也帮不上忙。”他微微点头,“也确实有些累,我回去小憩下。”
才一句话,我身边那个刚安分下来的人立即不老实了,唰的站了起来,“我给你把下脉。”
“坐下!”我一声喝,那个人影又老实的归位,嘴巴犹自不停,“穆公子前阵子身子已经好了不少,怎么面‘色’又如此难看了,不行,我给你把把脉,放心我虽然有泡,但是‘摸’脉还是没问题的。”
沄逸细致半透明的手指在脸颊边掠过,姿态完美如仙子临世,“我不过是这两日被闹的没睡好,不用太过劳心。”
“你骨子寒,这夏日是调养的最好时机,鱼胶还差些火候,晚上,晚上一定给你送去。”边呱噪的说着,边用力的点点头,被我在脑袋上敲了一记栗子。
沄逸看着我的动作,眼神中的清澈如清泉细腻,“先珍重自己,不然便是沄逸硬得下这心‘操’劳***只怕有人也不干。”
不等我回嘴,他已经缓步清雅的离去,徒留空气中淡淡的牡丹香气怡神醉心。
“噗……”旁边的金‘色’人影捂着嘴巴,弯起了眼角,不是偷笑是明笑给我看。
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我开口,“流星啊,替我将***们都请来吧。”
流星还在思量着我话中的意思,柳梦枫已经很快的开口,“这才几个泡啊,不用***来看,更何况我自己就是大夫,这个我自己能行!身为大夫被其他大夫看病是很丢脸的,这还根本算不上是病,我以前给人瞧病也常被‘药’汁烫着,很小……”
横了他一眼,成功的让他闭嘴,我这才慢悠悠的说道,“我不是让他们来给你瞧病的,是这满地的‘药’材若不是大夫只怕无法分类,而你的手显然也不适合做这个,只好劳烦***了。”
帮他敷‘药’我才发现他十根手指上全是红红的烫伤和泡,显然叶若宸没骗我,他真的是自己伸手抓了滚烫的东西才这样的。
发现我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他的手,他呵呵的憨笑着,“那些鱼胶熬制不容易,幸好只是打飞了‘药’罐,我接的快,没全部洒光,再熬今天一个晚上就行了,先给穆公子喝着。”
他居然直接用手去接从炉子上打飞的罐子?
他疯了么?
他脸‘色’一皱,我这才发现自己握着他的手不受控制的加重了力道,忙松了劲,“给我绷带。”
“不用啦。”他呆呆的笑着,“烫伤敷了‘药’膏就行了,不用‘浪’费那么多。”
脸一拉,掌心中立即多了一卷绷带,我慢慢的缠绕上他的手背,从手背到手指没有一个地方放过了的,直到把手扎成了一个粽子,我才满意的放开,“你的‘药’我放心,等到晚上我再来给你解了,现在就忍忍吧。”
说话间***们也来了,老老少少站了一排,柳梦枫就这么捧着自己的两颗粽子在人群中开始了自己习惯‘性’的呱噪,反正他喜欢说,难得手没空嘴巴劳动,他倒还‘挺’自得其乐的,我的耳边开始充斥起了各种‘药’名,分拣的方法,听的那叫一个云山雾罩。
角落里,叶若宸捂着手臂傻站着,从手指的缝隙和衣衫的破裂处,能看出他的伤已经敷好了,不过那种孤零零的感觉还是让人一阵心疼。
“还疼吗?”我站到他的面前,低低的询问着。
他恍惚着,眼神呆呆的定格在某一点上,仿佛没听到我的话。
我的手指抚上他的胳膊,“小鼎鼎,还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