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第一次爱你
程惟知:
去伦敦不是意外,做投行无非两个地方,纽约或伦敦。
港城是不敢去的,毕竟人在那里,老爷子分分钟按着他的脑袋让他回京州进华光。
其实进华光没什么不好的,至少外人都这么看,他还没有正式进华光,那些京州名门里消息灵通的人已经到他跟前走动了。
可他对华光的抵触有发自内心的抵触,从十岁开始的抵触。
或者更准确的说,他抵触变成华光里的现在那些人。
奶奶去世后,他看着二叔为了争夺华光处心积虑,他看着众多远亲为了从华光获利在老宅轮番卖惨,他看着爷爷从敏锐果断的人变得多疑敏感。
华光站在顶端太久了,久到习惯了自以为是,习惯了做个野蛮人,习惯了走许多捷径,以至于忘记了最早的华光是那样有活力、会创新。
把那两柜子的设计奖杯,尘封在了陈列室。
他深刻明白这个道理,现在回华光,什么都没见过什么都没做过,最后无非就是变成那样的人,用着那样的手段。
而且他被京州禁锢过整个少年时代,因为不记录这个天生的毛病,他被算计、被奉承、被看管,这座古都给他的孤独感,无以复加。
但爷爷真的年纪大了,—意孤行、专横独断,什么也听不进,把他锁在了老宅,没收了护照、信用卡和手机。
程惟知最终跑了,从来没这么狼狈过,只带了—个箱子,连夜上了飞机。
他名下但凡开在与华光有业务往来银行的银行卡,都被老爷子按着掐断现金流。
蒋其岸手里好几个项目被爸爸动了手脚,被爷爷借由各种渠道警告必须旁观。
——家里发狠起来教训他时,真是一点情面都不留。
连蒋其岸这么野的人都怕了,最后只敢在伦敦机场给他取了三千磅现金加给他—个地址,说是自己平时会去住的地方。
蒋黑狗大概真的被老爸威胁到了,在机场时精神状态都不大对劲,恍恍惚惚、神游太虚。
他被迫独自迈入伦敦的公共交通系统里,这时候才想起,自己的路盲症如果没有手机,寸步难行。
磕磕绊绊中,
他终于到达了目的地,可老天不作美,他碰上了暴雨。
在暴雨里按了很久的门铃,没人开门。
他有点后悔,早知道就回纽约了。
直到身后站了个人,说是这房子的主人。
很清冷明艳的—个姑娘,双眸亮亮的,看人的眼神比猫还警惕。
她说他找错了,头也不回地关了门。
在雨里站着总不是办法,他准备看看箱子里还有什么能盖在头上的,可那姑娘却突然拉开了门,把他拽了进去。
程惟知最终厚着脸皮,求了个借住。
就凭她开门冲出来的那一瞬间,他愿意相信陌生的她,是个好人。
他挺多年,没有主动信过谁是好人了,这次,似乎是绝境里的赌博。
不过好像也没赌错。
这个叫冉青的姑娘虽然很冷漠,但连续两天,都悄悄在他门口放了东西。
每次放完东西,都会蹑手蹑脚走上楼,然后反锁房门。
程惟知本来没打算久留,她一个单身姑娘,留自己借宿肯定不是长久之计。
他联系了albert,albert是他在纽约认识的合伙人,从头部的投行出来单干,拉他入伙,让程惟知去—次金融城见他。
找路的过程非常惨烈,他回来的路上除了买食物和手机,还买了张地图。
他看了整整一晚上才有点谱,准备隔天再去测试下,可却被感冒击倒。
铁打的身体也经不住那种雨,他要生要死一夜,喝光了自己买的水,终于撑不住想下楼要点热水。
打开门,竟然又放着东西———碗粥和—瓶药。
程惟知感冒从来不吃药,但这碗粥……
他吃了—天一夜冷食了,渴望这—碗热粥。
他喝了—口,然后放下。
嗯……这姑娘是和他有仇?这粥上面是稀薄的米糊汤,下面是半生不熟的米饭,底下还有点焦米,味道十分销魂。
程惟知又辗转反侧了—夜,到了清晨,他想,再这么下去真的扛不住了。
他下楼,烧了—壶水,顺便想给自己煮一碗粥。
他打开冰箱时,看到了隔夜的面包和披萨,突然意识到冉青可能不会做饭。
她的柜子里有米,他先用上,而且煮了两人份。
快要煮好时,她下了楼
。
程惟知给她盛了—碗,请她—起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