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回忆之人

我无法想象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才能如此轻松地告别自己的生命。

我也无法理解他在这几十年里到底是如何忍受良心的谴责。

也许他已经疯了，也许他已经麻木，也许……他早已在精神上死亡。

在这一刻，我在宋勇身上仿佛找到了一种既视感，一种“也许他和我很相似”的错觉。

因为对自己曾经对朋友的恶行视而不见，我回到了那年那天的教室，遭遇了“何涛”。

因为对自己曾经对朋友女儿的遭遇视而无睹，宋勇来到了当年他所任教的那间教室，遭遇了“李晓冬”。

我们都是出于“对某件事情的后悔”或者“对未能帮助某人的惭愧”才遭遇了“异常”。

也就是说……

“……我差不多明白了。”

稍微退后几步，我低声对科妮莱耶二人说道。

“这里的异常，以及其异常特征，我应该是知道了。”

莱耶没有看向我，只是默默拉开黑色布袋的拉链，从中取出先前的金属棒球棍。

而科妮则是挑了挑眉。

“请主管您细说。”

“是这样的，刚刚我发现……”

……

“也就是说，异常的作用是‘从你们的记忆中提取出部分回忆并根据回忆创造出具有攻击性的人形实体……’”

“是这样。”

科妮总算明白我的意思了，但明白不代表认同。

“有很大的逻辑问题啊主管（-_-；”她叉着腰，语气很无奈，“你所遭遇的只是幻觉，也只有你一个人会受到影响，但我们面前的可是实体，所有人都会受到影响。”

“也许是范围攻击……”

“不，如果是那样的话，我作为‘镜面中的存在’也不会受到影响，所以那不是幻觉。”

我沉默了，各种想法在脑中快速交错纵横。

而一旁莱耶却是已经进入了备战状态。

“也就是说，主管。”

她没有将头转向我，但还是朝我发问道。

“现在的敌人，是那个女孩对么？”

“啊？啊……是啊。”

我结结巴巴地回答道，还没从思考中挣脱。

因此也无法猜测出接下来莱耶的行动。

“是么，那就好。”

她向嘴边吹了口气，将遮挡住视线的长发吹开。

然后重重地，朝空中挥舞了两下铁制棒球棍，还夹带着“呼呼”的呼啸声。

“真是的，果然我还是不适合之前那样的推理游戏，只有战斗才是我唯一擅长的啊……”

“喂，等等！”

我也差不多搞清楚她想做什么了，一时间冷如雨下。

“你该不会……”

还没等我把话说完，眼前的靓丽人影就已飞奔而出，只留下刻在原地的一道足印，很深，就像是被什么重物挤压过一样。

我开始慌了。

莱耶就算肉体力量再强，对于完全未知的超自然事物，也依旧处于劣势。

而且对方真的会让她攻击嘛？

莱耶的攻击能奏效嘛？

以及......对方会用什么样的方法反击？

答案不言而喻。

“乒！”

一声清脆尖锐的金属撞击声响起，无比刺耳，在当时的我听来，就仿佛是一枚炸弹，在我脑中炸开，最后只有声波在回荡。

然后，下一秒——

莱耶她……倒飞了出去。

笔直地，朝我的方向飞来，宛若刚出膛的子弹，或是别的什么极具破坏力的东西。

最后，那道黑色的人影砸中了我身旁的墙壁，发出结实而又沉重的撞击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