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痛哭流涕【改下】 劫后余生
家汇不爱读书,可一旦同工作比起来,他是巴不得一辈子都泡在学校,为了顺利通过接下来的考试,他上车后就拿平板刷起了资料。
徐盛年见状,奚落道:“临时抱佛脚!”
“不抱佛脚,那抱爸爸的脚?”家汇没脸没皮惯了,顺势凑到他肩膀上,“校长的推荐信有用没用暂且不谈,可爸爸要是捐两栋楼,那效果铁定大为不同。”
徐盛年白了他一眼,“别在这里痴心妄想,我的钱就是拿去喂猪,都比投在你身上强!”
家汇不高兴了,“爸爸,我是你的儿子,难道还不如一头猪吗?”
“猪能卖钱,你能卖吗?”徐盛年将手中的报纸拍在他腿上,“现在畜牧业和十几年前的房地产一样,你邵伯伯因此身价大涨特涨,怕是不用两年就会超过我的博汇集团!”
家汇扫了眼上面的报道,又把平板里的股价走势图调了出来,他平素连房地产都不大瞧得上,这个畜牧业竟然能将综合股价整到三百块?
抿了抿唇,他悻悻地说:“爸爸,你不会也想跟在他后面养猪吧?”
“怎么就不行?”徐盛年被他一提更加来火,“他有本事抢我的地盘,我岂能让他一个人独占市场?”
家汇撇嘴,“物以稀为贵,要是其他人也和爸爸你想得一样,都去养猪了,那供大于求,能赚到钱吗?”
“全世界这么多家房地产,你见房地产崩盘了吗?”
“日本、香港不就崩过?”家汇再不关注新闻,这两件事经济课上还是学了的,“老师说因为房价崩盘,造成了多少投机客破产,有些人受不了打击,卧轨、自杀的数以万计,不是什么好东西。”
“蠢货,那是以前,你看看现在东京和香港,哪个不是翻了好几翻?”徐盛年将窗户打开,点燃一根雪茄提神,“你就是目光短浅,国家不会让房价崩盘,真崩了你就抄底拿地,要相信市场迟早会回暖,人人都想拥有属于自己的房子,现在的猪肉同样!”
家汇表面点头赞同,心里却不以为然,光是家里的那些就已经快吃不下了,再去抢人家碗里的,就不怕把肚子撑坏吗?可惜,不能说出来,说出来又要被骂没出息了。
平板“叮铃”一声,家汇看着那条推送,随手就想点删除,可上面赫然标着博汇集团这四个大字,事关自己,他顿了顿,又点了进去。
网页跳转,那串标题明明是中文,他却不太理解,破编辑名字取得是又臭又长,让他这个语文经常不及格的学渣,光是默读都无法搞清楚他的重点究竟是什么。
将食指放上去,他一字一句地小声念道:“戚某犯、不对、不是戚某犯,是戚某、犯重大命案、后坠江而亡,经警查、错了,是经警方、查证、戚某隶、属于博汇集团,呸!是戚某、隶属于博汇集团、担任、司机一职?这都是什么玩意啊,还不如发泰晤士报!”
徐盛年就听见了博汇集团四个字,眯着眼吐出一口浓烟,“公司怎么了?”
家汇都不知道这新闻到底在卖的什么药,博汇集团涉及的产业太多了,到底是谁他也没弄清楚。
“等我再看下。”
往下拉两页,家汇点开那条视频,他听着耳机里的声音,看着屏幕里面的人,有那么一瞬间的恍神,“戚哥?”
家汇眼睁睁地看着他没有丝毫犹豫地撞下护栏,有种在看电影的即视感,可是这段视频并没有因为他的自杀而结束,画面转变,对接上的是那则蓝底白字的辖区通告,意识到案发地是在徐家大宅,他倒抽了一口气,浑身的血液都跟着凉透了。
死者为两名女性,这个点不就妈妈和阿琅在家吗?
摇了摇头,这一定是记者为了骗取阅读量在这里夸大其词,怎么可能?戚哥人很好的,无缘无故他杀人做什么?
丢掉平板,他抱着脑袋在车门上撞了两下,想让这个世界变得真实一点。
徐盛年蹙额,“你大半夜的又在发什么疯?”
家汇张唇,几欲开口,又摇了摇头,拉着他的胳膊恳求道:“爸爸,我一定是在做噩梦,你快点把我打醒吧!”
徐盛年被他整得莫名其妙,用力推开他,“我看你是脑子不清醒!”
家汇咬牙,鼓起勇气拽过他唇间的雪茄往自己手背上烫下去,他疼得厮叫一声,再看周遭,一切仍旧如常,他心中的不安随之也更盛了一分。
徐盛年见他双目无神,重重拍了他一把,神情凝重地问道:“你难道也染上了你妈妈的疯病?”
家汇还来不及回答,司机已将车辆驶到徐浦大桥入口处,那条长长的封锁线和鸣笛闪烁的警车同新闻上的如出一辙,到了此时此刻,他再不愿意承认也不得不承认了,“爸爸,不好了。”
徐盛年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嗤之以鼻道:“修个路能要了你的命?你再给我疯疯癫癫,回去我就喊梅婶过来给你打针!”
家汇深吸了一口气,颤着手拾起脚边的平板,他无从说起,只得解完锁给他递过去。
徐盛年本还觉得他神经兮兮,看完后,他脸色煞白,连抢夺回去的雪茄烧到了底也顾不上碾熄,缓了好久他方才开口,“老杨,调头,走三桥回去。”
“是。”
凌晨时分,路面上的车辆并不多,家汇单手揪着领带,半小时像是过了两个世纪。
车辆才过第一扇铁门,就已能看到徐家大宅内外灯火通明,门前还摆放着两具由白布裹着的尸体,徐盛年被打击得脚步不稳险些晕厥。
家汇跟上前,“爸爸!”
“我没事。”徐盛年强打起精神提起步子走了几步,颤抖着指尖掀起那块白布,待看到方毓竟然死不瞑目地瞪着上空,他受此冲击顿时眼前一黑,天旋地转,失了大半意识。
家汇忙张开双手接住他,他自然也看到了妈妈的那副样子,她当时不知受了多少罪才这般愤恨,重重吸了几口气,他一阵头疼胸闷,朝屋内喊道:“人呢,你们人都去哪了?”
梅婶正在清洗地上的血渍,听到声音,立马摘掉手套迎了出来,家汇把人交给她,叮嘱道:“爸爸不能出事,他情绪不稳,实在不行,你给他打针。”
“哎。”梅婶满脸愧疚地向他鞠了一躬,又叫了老杨来搭手,两人好不容易才把徐盛年扶到卧室中,独留家汇一人站在门外,周身没了其他人,他再也做不出坚强的样子,一屁股瘫坐在台阶上,捧住方毓那两只冰凉的手捂了捂,他想让她暖和一些,地上好凉,尽管她活着的时候从来都不曾爱过他,可是无论如何她都是他的妈妈,她不爱他,不代表他不爱她!
家汇扑在她怀里,两眼通红地说:“你从小到大还没有抱过我一下呢,妈妈,你醒醒,哪怕就一下也好啊,抱抱我好不好?好不好!”
他哭得心肝打颤,看向旁边那具尸体,愈发觉得活着没了意思,妈妈和阿琅都不在了,他以后怎么办啊!
吸了吸鼻子,他伸手想掀开她脸上的那块白布,到了中途又有些于心不忍,他还清楚地记得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所有场景,她比这个世界上所有的女孩子都要干净漂亮,纯洁而美好,是他挪不开眼的一见钟情再见倾心,也是他唯一一个想要好好守护一辈子的人,他害怕打开后,看到一个满是仇恨的脸,就让她将最美的样子封存在他的脑海中吧。
“家汇,殡仪馆的人已经到了。”家扶住他的肩膀,“起来吧。”
“我不!”家汇甩开他,紧紧地抱住尸体,“阿琅是我的未婚妻,就是死也是和我在一起,就埋在花园里,她哪儿也不去!”
“谁说阿琅死了?”家掀开那匹白布,“这是阿琅的姆妈。”
家汇怔在当场,门后的那声“哥哥”传来,吓得他连打了两个冷颤。
抬眸望去,阿琅脸上泪痕未干,两只眼睛已经哭肿了,看到他,她提着步子直接冲了过来,家汇并不认识怀中的尸体,他大脑运转好一番才反应过来阿琅是真的还活着,爬起身,他抬袖抹了把泪,迎上去将人劳劳抱在怀里,待触到她耳后的体温,他控制不住地又洒了两行热泪,“阿琅,我没有妈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