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来辅佐我 因为我要照顾你。 - 捡到一只小书生后 - 竹报平安 - 纯爱同人小说 - 30读书

第59章 来辅佐我 因为我要照顾你。

“起来吧。”

斋楼里无外人,文景帝亲自提起茶壶给陆安倒了杯热茶,下颌点着案几对面,示意他坐下。

陆安入座,腰脊笔直,束发一丝不苟,举起茶水一杯落肚,而后双手规矩地搭在衣裳下摆,文景帝不言,他亦不语。

半晌,黑亮的珠串摇曳,文景帝忽地沉声问道,“你这个人怎么像只呆头鹅?既不问朕为何请你进宫,也不讲几句恭维话哄朕高兴,把朕哄高兴了,兴许就能给你分个一官半职。”

陆安朝文景帝作了一揖,“草民不会说话。这斋楼偏僻,无下人近身伺候,陛下并非是找我聊闲话。您自有目的,在下不敢揣测,若我问了不合时宜的问题,反而不好。至于说恭维话,许是我年纪尚小,的确是只呆头鹅,不会这个本领。但在下斗胆以为,陛下亦是不喜欢无用的恭维。”

文景帝笑了一下,收回打量陆安的神情,侧眸看着明瓦窗外OO@@的雨势,“你是连中两元的科举考生,可对如今朝中局势有一二了解?”

陆安点点下颌,直言不讳,“五年前,先帝仙去,年方十五的少帝继位,改年号为文景。少帝年幼,朝中党派割据,一派是宰相关骊为首的三代老臣盘踞朝野。一派则是以户部尚书刘赫为首的各大世家势力,这两派人各自把控着一些关键的官职位置,不断内耗,但是又相互抗衡,所以家国也维持着勉强的和平。”

文景帝垂眸抿了一口茶,“你分析的不错,但是最近朝中发生了变局,仍包在纸中,你在宫墙之外并未得到消息,也能理解。只是纸终归是包不住火。”

陆安一愣。

文景帝眼脸随之变得锐利起来,“关骊在前日归家途中摔了一跤,时日恐怕不多了。宰相一位,马上就要空出来了。”

陆安眸光落在白釉瓷杯中碧玉的茶水中,里面飘着两瓣细卷的茶叶,相互盘曲,先后都完成了使命,沉在杯底。

文景帝盯着陆安,意有所指,“朕已经不是五年前继位之初的少帝。无论是关骊还是刘赫把持的朝野,都不是朕的朝野,朕不愿再受制他人,亦不愿看见无休止的党派斗争产生的内耗消耗国力。所以朕要亲自为自己挑选能够为我所用的云子,他要是一把锋利的刀刃,也要是一把不破的盾。”

“在会试与殿试的选拔中,考官都会举荐人才,提名金榜。历年来的中榜考生,都被这两个派别所把持着,往往在他们入朝为官的第一日,就已经站好了队伍,他们一心并不是为朕,为国,而是为了党派。”

“陆安,朕选中了你,来朕的身边试试看。”

陆安搭在下摆的手指轻屈,像是明瓦窗外有雨落进池塘的浮叶上,带动周遭展开一圈圈淡淡的涟漪,他的心绪亦是起了波澜。

他并未着急一口应下,反而是先问,“陛下,参与科举的考生千千万,您为何选中了我?”

文景帝眯眼,语带深意地看向陆安,“朕发现你这个人真是对皇家没有一点敬畏之心,你不是应该满心欢喜、感恩戴德的接受朕的拉拢吗?”

陆安双手作了一揖,沉敛地应道,“陛下,许是我从小没有接受过如此的举止熏陶,我是在远离太和殿的地方长大的,所以有些礼仪我尚且不能掌握,但我以为敬畏并非流于口嘴,而是放在心里的。陛下的话,于我而言如同天降恩惠,天降恩惠固然是好,但有我不愿意贸然拾起,我想先思考自己是否能够胜任,我的德行是否配位,所以才有了上述的疑惑。还请陛下解答。”

文景帝饮了口茶,不悦地看他一眼,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神情,“可能就是因为你这呆头鹅的性情吧。原本你确实只是我拟定的名单中的一员,有缘在千佛寺外见到你了,朕觉得这是一种可遇不可求的机缘,你可得想清楚了,要么应下,要么你是走不出这斋楼的,朕身边尚无能臣,却也并不是一个人都没有。你谨慎回答,答得朕不满意,你就人头不保。”

陆安:“......”

许是因为这位帝王实在是年少,一番亦真亦假的戏谑后,文景帝面容流露出一丝得意,“吓坏了吧,吓坏了就赶紧同意。”

陆安从善如流,“得陛下赏识,草民自是不胜荣幸。”

文景帝轻哼一声,而后面目和善地问他,“昨日与你谈的江南雨涝一事,你可是有想法?”

陆安颔首,“陛下,解法其实不是盼着雨涝不来,而是无论雨涝来不来,都翻修堤坝,加长堤坝,确保雨涝不会伤害到沿岸的百姓和农田。因为您所有的忧心,都来自于那个几十载前建起来的堤坝。”

文景帝头一回以赞许的目光看陆安。

那一刻,陆安确定文景帝是早有此想法,只是在等他亲口说出答案。

簌簌雨声中,文景帝问陆安,“不是每个科考的学子都要走到殿试上才能分得一官半职,走到那个位置上,太高太显眼了。若我以会试结果为止,指派你去江南出任县官,你能承起重任,把堤坝修筑完备吗?”

文景帝问出这话时,既知晓陆安是一个年仅十四的少年,却又完全没有以年纪取人,并没有将他当作一个十四的少年,“朕自己就是十五岁坐上一国之君的位置。在朕这里,用人唯看能力,你只要有才能,朕会一路扶持你,直到你羽翼丰满,能够站在我的身旁替朕分忧。”

陆安抿了抿唇,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陛下,我恐怕难承君恩,实际上我是一个恋家的人,我不愿离开京城,离开我的家人。”

陆安给出的理由相当幼稚,甚至在文景帝看来,有些分不清楚轻重了,“男儿当以功名为上,在外拼搏厮杀,而非眷顾一方宅院,此难成气候。”

陆安淡然应道,“若我没遇见她,我许是能将一生奉献给家国,但我既然遇见她了,我的一生便是碌碌无为,也定然是以家人为上的。”

文景帝气结,可也并非真是陆安婉拒就要取他性命。

起身送陆安离开时,文景帝双手执于身后,银线钩边的缎靴踩在湿漉漉的石径上,他仍是说,“到会试为止,朕会把江南县官的位置空出于你。下一回,朕希望从你口中听到满意的答案。陆安,切记勿要因小失大。”

陆安不会因小失大,因为温含卉就是他的“大”。

但是陆安也知道得陛下待见是一种难以求得的殊荣,甚至于文景帝毫无帝王的架子,诚意礼至,亲自送他至竹林出处。

陆安适时停步,恭敬作揖,别过文景帝,“陛下,您无需再送了。”

......

那年深秋,江南的堤坝终究是没有熬过连绵的雨势带来的涨潮,千里堤坝,溃不成军,农田被淹,百姓弃屋,南方民不聊生。

远在京城的陆安陪温含卉度过了一整个冬季,带她去村头的湖旁钓鱼,带她去割菜花榨油,带她一点点重拾使用右手的信心。

即便是临近开春会试,陆安也都是每日很早就从煦阳院离开,不管不顾的到家陪她。

温含卉一开始还会说他不务正业,后来也懒得说他。

在年末第一次下雪的时候,温含卉终于鼓起勇气,尝试抓起针线,绣一些简单的图案。

期间胡玲托人来敲过一次温含卉家的门,说她仍然给她在风华纺织坊留了位置,只要她愿意,随时都可以来。

雪花飘落在温含卉脑袋上,她轻轻拍掉,然后拒绝道,“已经发生这样的事情,一切都回不去了,足以证明我与风华纺织坊之间并没有缘分,如今胡玲姐也成功和黄超合离了,我是真心希望她能过上好日子,生意兴隆,到此为止。请你将我的话如实转告于她。”

然后陆安幽幽地将披风盖在温含卉身后,拉起帽檐,礼貌而疏离朝外面那人点点下颌,将柴扉门拉好。

年关在即,到百姓添置年货的时间,温含卉和陆安一起去城里摆摊,对联、窗花、红灯笼、还有温含卉做的一些寓意吉祥的香囊荷包。

两人赚了一笔钱,温含卉高兴地几乎要睡不着觉,躺在床榻上傻乐呵,因为这里面也有她的功劳,香囊荷包都是她缝绣的,她的右手已经好了八/九分了,离可以外出干活又进了一步。

放春假时,陆安烧了一桌好菜,忽而就提出说年后想要搬离胡玲的这套宅院,“我有这个想法已经很久了,虽然我也喜欢周围依山傍水的风景,但是这附近都没有其它村落,走去哪里都很远,夜里大理寺的巡逻队伍都不经过这儿,属实不太安全。如今我们也赚钱了,搬到离京城更近的地方吧。其实胡玲姐给你开的租金并不便宜,我们可以用一样的价钱,搬到更好的居所。”

陆安话中意有所指。

温含卉低头想了一会儿,似乎懂了什么,闷闷地低头勺粥,半晌,她小声的说,“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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