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圣都城内，团使馆大楼，唯独二楼内的一扇窗户还是灯火通明。一位白头老者坐于案前，眼睛微眯但神情炯炯，一边翻阅案上泛黄的纸张，一边操动手中的鹅毛笔记录。尽管夜是寒气逼人的，但他面前小小的烛光依旧温暖，在这间格局不大的房间里面，烛火正挺劲腰杆同漫长的夜色奋力拼搏。
停落在窗边的乌鸦偶尔低语，老者抖动地咳嗽却显频繁，他的身上只披有一层薄薄的灰皮外套，头顶褪色棕熊毡帽，脚上一双鹿制皮革靴周围裹满的泥泞也结成了一团厚厚的垢，让人看上去既有些担心又心疼。
老人正专注于书中的世界，忽被门外一道有序的敲门声吸引，敲门声短促而有力，先是扣门三下，紧接着又是两道拍门声，循环往返好几次都是如此。
“进。”
老人拖着沙哑的声音回应了一句，转而熟练地翻阅手中打满记号的书籍。
房门被缓缓打开，一个身着墨绿色制服、身材高大的年轻男子正朝这个一丝不苟的老人家走来。男子走到老者面前，向老者行了个标准的军礼，然而老者并没有答应，只是默默点了点头，便又拿起搁置在一旁的鹅毛笔书写。
“团使阁下，近来安好？”首先说话的是面前这个年轻人。
“咳咳，身体受了些寒，不过并无大碍，人老了，一些小毛病都得弄出大麻烦，真不知道我还能为圣都工作个几年啊？呵呵呵……咳咳。”
“团使大人这些年为了圣都兢兢业业，相信一切神明都看在眼里，对于这样的功臣，神明又岂是不懂得珍惜？”
老者听罢，紧锁的眉头也得到了舒缓，严厉的眼神转而更加温柔，两声欢笑则是他发自内心的喜悦。
“我曾以为你不食人间烟火，面对身边一切的事物都表现得漠然，但现在看来，你只是不善于将心情表现在脸上，其实你对任何事物都能够察言观色吧，哥舒先生。”
男人向老者尊敬的鞠了一个躬，态度极其诚恳，虽然脸上未挂一丝表情，但谦卑谦恭在每处细节都能看见。
老者合上书籍，放下手中的笔，开始正眼看着进门已久的哥舒，面容挂满了和蔼可亲。
“说说看吧，这次有什么收获吗？”
“离开格林他们之后，我又一次在纽斯镇周边展开了调查。在一个之前没有去过的角落，我发现了几具死样怪状的尸体，虽然他们的致命伤有所不同，但他们都有一个无一例外的特点，就是死后右臂被当即砍下。我查看了他们的伤口，虽然刀伤与在酒馆内发现的尸体不一样，但几乎一厘不差的切割位置让我怀疑这是一个人或是一个组织所为。”
“哦？专门砍下别人手的组织吗？”老者捻了捻胡须，陷入深深思考。
“奇怪的是断臂的尸体只是这几具，其他人的尸体却仍是完好无恙。所以我觉得在这几个人的手臂上一定藏有什么秘密。”
“这伙人是强盗团吗？”
“不太像，他们大费周章的杀掉了这么多人，但却没有掠夺一点财物，这让我认为他们来到纽斯镇的目的只是为了杀人。”
“或者可以这么说，宁可错杀一千，不能放过一个。”
“这么说您有头绪了？”
老者深邃的眼神望着烛光，皱巴巴的嘴唇微微蠕动，声音极其细小，很难听清他在说什么。
“马上去彻查纽斯镇上所有人的户籍，这里头应该有猫腻。”
“周边的城镇需要排查吗？”
“不必，既然是针对纽斯镇，那么这个镇子里头一定有什么东西。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多调一些人手对附近的村子进行监视，一旦发生什么情况，马上向我汇报。”
“是。”
哥舒向老者敬了个礼，转身就消失在了浑浊的夜色之中。老者缓缓起身，看了眼月色悄怆的窗外，心头倍感不安。
另一幕发生在破旧的楼宇里。
格林将半截火烛立在讲台上，象征性的咳嗽了两声，同学们纷纷闭上了嘴，从游梦身边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游梦同学，随便找个自己喜欢的位置坐下吧。”
游梦走到了第一排中间的位置，在两三个同学热烈的邀请下慢慢坐了下来。
“啊，对了格林，你也是来凑热闹的吗？”
只见刚想说话的格林顿时哑住了口，脸上满是大写的尴尬。只见这时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孩扯住了游梦的衣袖，示意他不要这样说话。
“他是我们的格林老师，是带我们候补团七班的导师，说话不能这么没有礼貌噢。”
“什么？格林就是老师？那么这个班的成绩岂不是岌岌可危啦。”
游梦本只想激激格林，好挫挫他那股骄傲的神气。但格林听之，脸上的尴尬看起来越来越深了。
“喂，闲话等散伙再说，现在可是讨论着重要的事情。”
“是吗？可是听起来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不要太过分了，你正在的地方一个集体。”
“谁知道呢？落在你手里莫不是怕连业都毕不了。”
全班一片鸦雀无声，一面是游梦的嬉皮笑脸，一面是格林满脸颓废，尴尬与愤怒的气氛瞬间感染到了整个班级。
“喂，我说你怎么能对格林老师这样呢？格林老师对我们尽职尽责，是我们要学习的榜样，我不允许你这么侮辱他，赶紧向他道歉。”一个看不清脸的人从后面怒吼道。
游梦脸上没有表现出丝毫畏惧：“这个连马都不会骑的人居然是你的榜样？除了会戏耍一下那些什么都不会的人，他还有什么能够做的？”
游梦现在也不清楚自己说的话到底是认真的还是玩笑话， 总之他想看见的只是格林以往那副火冒三丈的姿态罢了。
“别以为你是异世界来的我就要对你尊敬三分，告诉你吧，我最看不惯的就是你这样的人了。”
“正好，我对你的好感也见不得多到哪里去？”
两人见似差点要大打出手，火药味掩饰住了尴尬，一旁的同学都拥上来劝阻。
“够了。”格林的呵斥回荡整个教室，这种愤怒是游梦之前没有见过的，别说游梦了，就算是这里的同学之前也没人见过。
“第一次见格林居然被逼到这种样子，这小子看来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呢。”
“初生牛犊不怕虎，我真想早点会会这小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