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北药仙子（九）

此话一出，茫河，道清扬和勃极飞燕都大吃一惊。勃极飞燕急问：“你说什么？什么缩多少年？”完颜贝提冷冷的道：“你问你的宝贝，他在对面山上瞧望你有多少年。”勃极飞燕慢慢转过身来，定定的瞧着何雾遥，脸上充满了悲哀，愁苦，沧桑，无奈。何雾遥讷讷的道：“这小娃子眼睛太尖，太厉害了。”

完颜贝提笑道：“药仙前辈，飞燕前辈在这里守了多少年，你就在对面山上守了多少年。几十年风风雨雨过来了，你还要陪着飞燕前辈守望多少年？”勃极飞燕结结巴巴的道：“他一直在对面山头守望？”完颜贝提朗声答道：“是的。飞燕前辈，在你的心中，一直以为药仙前辈薄情寡幸，数十年不与你相见，其实他心里最最在意的就是你。几十年来，他一直在对面山头望着你，想着你。”勃极飞燕突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五十多年了，五十多年的风风雨雨，她一直处在深深的自责，痛苦中，从一个美貌的少女变成一个垂垂暮年。如果早知道对面有一双眼睛在看着她，想着她，她的心还好受，但她不知道，换之是几十年的伤痛。

完颜贝提接着道：“难道就是那个父仇让你放不下？”何雾遥大声道：“是，父仇不共戴天，我怎能和我的杀父仇人一起度过？”完颜贝提朗声道：“药仙前辈，你此话差夷，所谓战场无情，刀枪无眼，敌我双方，拼得你死我活。况且在那之前，飞燕前辈未曾见过你父亲，实是无过之失。换而言之，如果当时不是飞燕前辈错杀你父，你父亲就把她杀了，你又作何感想？”道清扬接口道：“小娃所言极是，如果当时飞燕不出手，你父亲就把她杀了。实是无心之失，况且她已经在这孤山上等了你五十多年，再大的过错，也抵销了。”

何雾遥大声道：“我不管，父亲是我一生的依靠，却偏偏给她杀了。我不忍心杀她，但也决计不能和她在一块。我们的事你们别管，也别痴心妄想，我知道你们此次前来，都是为了求我治病，我告诉你们，你们速速离去，你们之病，我一概不治。”

茫河大急，扑通跪倒，道：“药仙前辈，求求你救救我妹妹吧，她中毒已深，不久于人世了。”何雾遥冷冷的道：“她死与不死，与我何干。我就是见死不救，你又耐我何？”

完颜贝提仰天冷笑两声，道：“我的生死，你自不屑一顾。但飞燕前辈已经等你几十年了，难道你还要她在此等到死，也不肯原谅她吗？”何雾遥大声道：“不原谅，不原谅，我今生都不会原谅她。”完颜贝提淡淡的道：“那她还留在这世上作什么，只不过再增添几十年痛苦而已，倒不如现在就让她死去。”说话中，向勃极飞燕闪了一个眼色，“去”字刚说完，急地出手，向勃极飞燕胸心一点。勃极飞燕见她向自己闪眼色，正惊愕间，完颜贝提手指已经点到，两人相距较近，又没防备，待已觉察，胸口死穴已经被完颜贝提点中。她哀哼一声，软倒在地。

这一变故倒出大家意外。何雾遥相距较远，见完颜贝提一直喜皮哈哈，万料不到她突然对勃极飞燕攻击，待见完颜贝提手一抬起，想要阻止，已无可能。他急步奔近，抱起勃极飞燕，颤抖着手探她鼻息，测她手脉。勃极飞燕鼻息脉搏全无，显已死去。何雾遥呼天抢地：“飞燕，我的好飞燕，你不能死，你死了，以后漫长岁月，我在山那边，再看谁去？”他本是硬朗老汉，以前就是再大的困难，都不会眼红，现在见自己爱慕大半辈子的恋人离世，也难能自己，痛哭流涕。

他大哭良久，慢慢回过头来，怒声狂喝：“你为什么要杀了她？谁叫你杀了她？”完颜贝提笑道：“我这是帮你。你不是一直想她死么？她死了，解除了她的痛苦，也解除了你的痛苦。她再也不用漫长的等待你的原谅，你也不用再想着父仇，也不用再在对面漫长的干望。不过，以后再望，只能看到山这边一座孤零零的破草屋而已，再没有你心爱的人在草屋里外走动了。”

瞬时之间，何雾遥呆住了：“是呀，我父仇是不存在了，再也不用挂心了。但，这究竟是为何？我父亲是在战场被飞燕错杀，对于她当时来说，她只是杀一个敌人而已，并不知道那个人是我父亲，是无心之失。我为什么要记恨她一世，以致于让她几十年漫长等待，从活泼貌美的小女孩等到垂暮老人，直到她死，还活在深深的悔恨中。我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不能放下仇恨？如果当年我能放下仇恨，就能和她快快乐乐的活一辈子了。如果父亲泉下有知，一定会骂我无情无义，薄情寡幸，辜负了一个痴情女子的一生。飞燕已去，我何故活着，倒不如随她而去，一了百了。”身形一晃，倏地向前，扣住茫河长剑剑柄，用力一抽，铮的抽出，用力往自己颈上抹去。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