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不宜
此时不宜
这一刻的刘彻似是下定决心,道:“传朕诏令,平阳长公主强买民田,着以一倍之数皆归于民,河东平阳县令立刻统计平阳长公主所占的田地数量,之后立刻将所有田归还原主或其家人。”
一个个不敢提出让刘彻如何处置平阳长公主,闻刘彻下令,众人听着都认同无比刘彻的处置方法,既把田夺回给百姓,又不会生出太大的乱子,甚好。
“区区一个县令想办好此事很难。”众臣待要附议,以为刘彻的主意甚好时,刘挽提出问题所在,那也是实话。
“这可不仅是一家之事,正所谓一事不烦二主,河东的情况顺势而为,想来能查出不少仗势欺人,强占民田者。”刘挽绝不认为张汤是无能之辈,在她都给出许多的线索之下,张汤但凡依然揪不出众多的蛀虫,该查的人是张汤了。
刘彻必须听刘挽建议的,“你有何主意?”
“汲中大夫走一趟,配合张廷尉一道彻查,正好也能让汲中大夫监督,张廷尉有没有造成冤假错案。名声在外的张廷尉,让很多人都不放心的。有汲中大夫在,案子不管办成什么样子,都能堵住悠悠众口。”刘挽必须肯定汲黯的人品,他在,谁都得敬他三分,绝不敢乱来。
刘彻莞尔,不错,汲黯是得这样的用,一个聪明又公平公正的人,适合派去主管将田地归还百姓的事,更不怕后续有人抗议。
“长公主。”汲黯倒不是说这样的事情他办不好。和张汤配合,汲黯是不太乐意。
“依丞相所言,关系河东乃至整个大汉安宁之事,汲中大大夫不愿意前往,岂不是更由着张廷尉肆意行事?”刘挽惊叹的张大嘴,很是以为要是汲黯不去,瞧着吧,张汤会把案子办成何等模样,谁都不敢保证的哦!
汲黯......不行,转头冲刘彻唤一声陛下。
“旁的人朕未必信得过,汲爱卿此去,定能为朕安定河东,朕等你的好消息。”刘彻表示出对汲黯的信任,汲黯性子像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不错,但人品能力从来不缺。刘彻对汲黯最大的不满在于这样一个人有时候说话太难听,敢指着刘彻的鼻子骂,可刘彻对汲黯必须是信得过的,不放心的事交给汲黯去办,刘彻可以无忧。
得,汲黯明白,这件事必须得落在他的头上。
“臣领命。”河东一事,在汲黯看来算不得最大的关键,怕只怕刘彻另有后手,刚刚他们看到盒子里的账本,刘彻没说馆陶大长公主那一份如何处置。
虽然按刘彻处置平阳长公主的结果来说,河东平阳各家但凡老实的把账本交出来,由着朝廷处置,不会有别的事,架不住谁敢保证那些人会配合。
“丞相提醒得没有错,不怕一万总怕万一,朕会安排一万兵马随你走一趟。沈宾。”刘彻似想起这回事,立刻把沈宾叫来,沈宾应声而入。
刘彻直接把汲黯的后顾之忧都解决了,汲黯哪能再寻借口,唯有应下一声是。
“汲中大夫此去我送你一个人吧。一个非常了解河东的人,待中大夫回来时,记得把人带回来。”刘挽想了想,不明情况的人要是进了河东,极是容易被人带歪。话说着同刘彻道:“大年初二,我在河东的人回来跟我说,河东相当的热闹,大过年的搬家的人不少,搬哪儿去了,须得好好找上一找。”
此话既是解释刘挽从哪里来的熟悉河东的人,生意做得极大的刘挽,各州各县能没有几个人手?想把生意做大,岂有不熟悉地方的道理。而刘挽提及河东各家都有搬家,大过年的搬家,几乎在场的人都不约而同想到一个词-隐户。
汲黯都不知道该说刘挽是怕事呢还是不怕事儿呢。
有发现,这种事可以私下说的对吧。偏刘挽公之于众,谁都知道刘挽发现他们各家搬家的事,岂不是让人有机会再收拾首尾?
不,不一定。
人越多,想藏越难。
打草惊蛇的目的在于引蛇出动。
汲黯方才有些埋怨刘挽,结果一想通,眼睛都亮了,朝刘挽道:“多谢长公主为老臣操心。”
此去的汲黯想办好事儿不容易,再不容易又不能说不。既如此,得刘挽送人。一个对河东了解的人助之一臂之力,汲黯当谢之。
刘挽垂首道:“皆为大汉,谈何谢之。”
身为大汉的公主,刘挽该做的本应该更多,汲黯一声谢确定不是在打她的脸。
汲黯对刘挽相当的满意,尤其是在和馆陶大长公主、平阳长公主对比之后,那是更满意。那两位仗着皇帝的宠爱如何行事,再比对刘挽,大汉多几个像刘挽一样的公主就好了。
事情算是定下。没有人问起馆陶大长公主的事又该如何处置,但想想大汉的公主们,要说刘彻在意的没有几个,她们若都识趣,刘彻不会亏待她们。反之,为大汉江山,他们的陛下能做出什么事,他们也不敢保证。
等外人不在,刘据问:“平阳姑姑的事情解决,那馆陶姑祖母的事?”
刘据想到所有人都看过馆陶大长公主送上来的账本,却无人提及,他们会把这件事忘记?不,并没有,不过是没有提而已。
“不急。”刘挽按下刘据,刘彻冷笑道:“朕倒想知道河东那些人会翻出何等的风浪。”
“那父皇该放一放再告诉他们如何处置姑姑。”平阳长公主作为刘彻的亲姐姐,在很多人看来是他们的榜样,有事儿他们也会把平阳长公主推在最前面,无非想用平阳长公主来堵住刘彻的嘴,朝廷的嘴。
平阳长公主为何敢在河东平阳大肆强占田地,正是倚仗刘彻宠爱。
刘彻曾经给过平阳长公主多少特权,多少赏赐,怕是刘彻都记不住的吧。
想查清河东平阳豪强士绅强占民田的事有多少。可以。先把平阳长公主处置再拿他们。
刘挽知道,刘彻没有对外宣称对平阳长公主的处置,那些人会以为刘彻将会偏袒平阳长公主,他们会千方百计把事情往平阳长公主的头上扣,那才是河东最热闹的时候。结果刘彻先一步处置平阳长公主,也让河东平阳的人明白,把田地还上去,他们依然可以在河东好好的过日子,不过是脱层皮罢了,他们脱得起。豪强士绅中聪明人不在少数,未必没有算到会是这般结局。
“公孙弘所言不是不可能。一但天下动/乱,绝非玩笑。”刘彻道出他之所以会同意某些事情的原因,提醒刘挽不可掉以轻心。
刘挽不以为然的道:“天下乱不乱只在于父皇想不想。”
这话逗得刘彻笑了,“你倒是比朕更有信心。”
刘挽撇撇嘴,本来就是。诸侯都被刘彻的推恩令阳谋重创,再加上淮南王闹出的事,刘彻又收拾不少的诸侯,剩下的根本空有其号,早非汉初时军强马壮的诸侯。任由他们再怎么联合都翻不出任何的风浪。
不想闹腾的刘彻,也想给豪强士绅们一记警告,凡事不可太过,真要是闹得大汉不得安宁,百姓反了,莫怪他手下不留情。
刘彻冲刘挽挑挑眉问:“河东诸事因你而起,按你原本的意思,你意何为?”
刘据亦分外好奇的望向刘挽,刘挽昂首挺胸道:“由河东之始,彻查各州县田地,推行田地改革,查隐户,砍豪强。至少,绝不能让他们有任何危及大汉的可能。”
砍豪强三个字把刘据惊得不轻。砍啊?
“想法不错,不是时候。”刘彻一听既知刘挽的本意,不能说不好,但此时不合适?
“那要何时?”刘挽比较想知道刘彻认为何时合适。
刘彻眼中闪烁光芒而答,“平定匈奴之时。这会儿需要他们打下手,不好挑事。”
人在有用的时候,由他贪一点,多取一些,刘彻能够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