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出卖
陈庆之和杜平儿在客栈一直等到天黑，也没见到韩轩被放回来，虽然此前韩轩给了他们示意，让他们不要轻举妄动，但是二人担心韩轩出什么事，所以还是决定去官府要人，实在不行的话就公开身份，毕竟韩轩不仅是大周的远征将军，还是堂堂的青州军政总理大臣，一个小镇上的官吏没那么大胆子胡来。可二人刚刚走出房间，空空法师便拦住了他们。他对杜平儿和陈庆之说：“无极量佛，你两这样冒然的去要人，恐会招来许多不必要的麻烦。韩施主天资聪颖，既然敢去官府走一趟，肯定是想好了对策，所以你们还是稍安勿躁的好。”
陈庆之说：“将军已经被带走这么长时间了，一点消息都没有，万一出点什么事情，你能担待的起？”
“无极量佛，一个小小的镇子上的衙门能让你们将军出什么事？他可是进过大藏无极寺藏经阁的人。”
“大藏无极寺的藏经阁？”，陈庆之不知道大藏无极寺是什么地方，更不知道藏经阁，所以一脸茫然，但杜平儿听说过大藏无极寺藏经阁的种种传闻，所以很是惊讶。
“他进过大藏无极寺的藏经阁？”
“无极量佛，看来你们对韩施主还不是很了解嘛，他可是很有故事的人哦。”
在镇子上的范家，沮丧的阴霾笼罩在每个范家人的心头。刚刚过了八十大寿的范老爷子一蹶不振，躺在床上数日都缓不过神来，其他的年轻一辈也都是各怀心思暗度陈仓，偌大的范家基业风雨欲来。
经过官府的勘查，现在已经基本确定，昨夜的大火是有人故意纵的火，但是当时负责在锦绣庄值夜的家仆都已经被烧死在大火之中，到当前为止，也没有目击者能提供有用的线索，所以短时间之内可能无法找出凶手。
虽然才过去一天的时间，但离的近的商户们已经找上门，给范家的选择只有两个，要么保证按时交货，要么赔付违约款，稍微还念点旧情的也需马上退还预付货款，总而言之，曾今对于范家来说最不缺的银子现在成了最缺的东西。
范老爷子一生娶了好几房，膝下共有四子两女，孙辈的后代更是多达十几人。自从出了事之后，两个女儿表态愿意照顾范老爷子为其用老送终，但是对于家里的债务则无能为力。而几个儿子平日里大手大脚惯了，能拿出来的积蓄解决不了多少问题，更何况还都遮遮掩掩的不愿意往外掏。
范玉瑶是范老爷子四房夫人所生，家中排行老八。虽然是女儿身，但是深得范老爷子的喜爱，打小就处处惯着她。不过范玉瑶虽然在范老爷子的宠爱中长大，却没有养成养尊处优的坏习惯，她不仅相貌出众，琴棋书画亦是样样精通，除此之外，还颇有经商的头脑，家里的一些生意也是她来打理的，要不是碍于世俗眼光，范老爷子真想将家族的产业全都托付给范玉瑶。
如今范家出了事，年轻一辈们都在自己的母亲的影响下开始考虑后路，只有范玉瑶和同母的哥哥范康为了家中事务操劳，虽然他们很想力挽狂澜助范家走出困境，但是却有心无力，除了去央求镇子上的官员全力追查凶手之外，剩下能做的就只能是四处发布悬赏通告。
到了夜色已经完全将千牛镇笼罩，范家的长子将家族中的老老小小全部召集到了家族的祠堂，一大家子人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沮丧的坐到了一起。
“各位，我就不说些没用的话了，家里目前的情况大家都很了解。虽然才过去一天，要账的人就已经踏破了家里的门槛，这只是离着稍近一些的，等过个几天，路途稍远的估计也会赶来，到时候我们可能连门都出不去了。我也问过账房，账上的银子没剩多少了，明天再支出去一些可就没钱了。”
范家长子说完之后，在场众人都不说话，其实他说的这些情况大家伙心里都清楚的很，只是谁都拿不出解决的办法来，只能是低着头保持沉默。
长子见众人都不开口，只好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身为家族一员，希望大家都能站出来帮助家族渡过难关，大家要记住，我们是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范家要真是翻不过来身，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
范家老二说道：“大哥这话说的倒是轻巧，大家要是有办法不早就拿出办法来了？那么多银子可不是笔小数目，你就是把我卖了，我也没辙啊。”
“二弟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说我们就眼睁睁的看着毫不作为？你们手里还有许多的古董田契，全部变卖出去也是一大笔银子。”
范家长子此言一出，祠堂内立马嘈杂了起来，范家三子拍着桌子站起来说道：“大哥真是站着说话腰不疼，我们把那些东西全卖了，以后拿什么吃饭？全部去街上喝西北方不成？”
范家老四也附和道：“就是，大哥手里的古董田契是在赌场输的差不多了，不能现在惦记起我们那点东西吧？”
“你！你们！”，范家长子被说的面红耳赤，但又无法反驳，因为他手里的那些积蓄确实大部分都输在了赌场，之前家里没有出事的时候倒没什么，反正月月有进账，仍然可以过的逍遥自在，可今后如果家里断了收入，他的日子是第一个不好过的。
“各位兄长，父亲现在还在床上躺着，你们这样争执不休就不怕他老人家伤心难过？家里风光的时候，你们都跟着风光，如今家里风光不在，你们就都只想着袖手旁观？”
范家的几个儿子齐刷刷的看向了说话的五女儿，老二冷笑了两声问道：“五妹这叫什么话？我们怎么就是袖手旁观了？如果真的是袖手旁观，今天我就不会来。既然你对家里这么有情有义，那你怎么不出钱？这些年你和六妹也没从老爷子那里少拿吧？”
原本只是范家几个儿子之间的争执，一下子又加入了两个女儿，整个祠堂更是乱成了一锅粥，其他小辈们都不敢说话，更不敢劝架，一顿面红耳赤之后，这场家族会议就要不欢而散不了了之。
正在这时，范家老二的儿子范建突然从外面走进了祠堂，范家长子立马训斥道：“你去哪里了？我们这都要结束了你才姗姗来迟，眼里还有没有规矩？”
范建笑了笑说：“大伯勿怪，我也是为了家里的事情在外奔波。刚听大伯说你们已经商议结束了，不知道商量出什么结果了？”
范家长子有些尴尬，“今日大家都累了，暂时没有商量出什么结果，等明天再议。”
“哦，原来是商量了半天没有商量出任何的结果啊。那你们何必在这里浪费口舌呢？”
“放肆！范建，你是怎么说话呢？”，范家老三拍了怕桌子不满的问道。
“三叔难道觉得我说的不对？家里出事之后，你们一个个忙着给自己找后路，除了玉瑶妹妹之外，没有一个心思放在家族的安危之上的。现在大晚上的又聚在一起假模假样的商讨，是准备商讨如何瓜分家产呢？”
范建的一番话将祠堂内的众人都给激怒，眼瞅着大家的火气上来，范家老二赶紧咳嗽两声对范建说：“建儿，注意你的言辞，这里是家族祠堂不得无礼。”
“父亲大人见谅，我也是因为家里的事情着急，所以说话才忘了分寸，各位叔伯应该不会跟我计较。”
范家长子阴沉着脸问道：“听你刚才说话的口气，好像是找到了帮助家里渡过难关的方法？不妨说出来听听，如果真是个好法子，我们自然不会怪你无礼。”
范建笑了笑，看了看在场的众人，清了清嗓子说道：“我们范家世代以刺绣为生，之所以能闻名天下靠的是什么？靠的无非是我们范家独有的绣针，绣丝，针法，这三样东西可以说是我们范家的无价之宝，如果我们将这三样东西卖掉，那银子的问题自然就迎刃而解。”
范建此言一出，祠堂内立马响起了骂声，几个族里的老人颤颤巍巍的指责范建是大逆不道，数典忘祖。
范建也没急着辩解，只是等那些谩骂他的人骂的差不多了，才继续说道：“我知道你们一定会骂我，可是就算骂我，我也要讲。在大火之前，如果有人提出要将绣针，绣丝，针法卖于他人，我第一个就会反对，可现在是什么情况？是我们范家生死存亡之际！”
范家长子问道：“你也说了那三样东西是我们范家的传家之宝，也是我们范家刺绣能闻名天下的根本所在，如果卖于他人，那我们范家的刺绣还有什么稀奇之处？”
“大伯，家都没了，还何谈刺绣？再者而言，就算有了绣针，绣丝，针法，那不还得知道如何训练绣娘，如何管理调配？这些同样是我们范家的优势，也是别人一时半会学不去的。”
范家老二点点头说：“嗯，我觉得建儿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咱们现在最要紧的是不能让家族分崩离析，只要家族的根在，何惧不能东山再起？”
范家老三嘲讽道：“二哥怕是早就跟儿子商量好了吧？你们不如说说，都找过哪些下家啊？”
“三叔不必冷嘲热讽，你要是能拿出其他的解决办法，或者愿意拿出自己的全部家产来，那我刚才说的也可以全都不作数。”
看着争吵个不休的叔伯兄长们，范玉瑶连声叹息，或许偌大的范家真的是到了该寿终正寝的时候。
“宋大人到！”
这时，千牛镇的捕头宋文书突然来到范家祠堂，祠堂内的众人纷纷起身迎接，他们现在比任何时候都需要官府的帮助。
“各位，今日我在街上抓获了一名可疑之人，初步认定应该与昨夜的纵火案有关。知政李大人已经在安排人突击审讯，想必明天就能有个结果。”
听说纵火的凶手被抓，范家人顿时喜笑颜开，好像凶手一被抓，范家的危机就立马会解除了一般。只有范玉瑶秀眉微蹙，因为她知道宋文书抓的那个人只是一个无辜之人，根本就不是什么纵火的凶手。
宋文书摆摆手示意众人先不要太激动，他对范家人说：“现在只是初步认定那个人是纵火案的凶犯之一，至于他还有没有同伙，又为何要纵火，仍然需要时间去调查。而且就算最终抓获了全部的凶手，大火造成的损失已经是无法挽回，李大人派我来提醒各位，随着赶到千牛镇催账的商户越来越多，我们官府不可能一直护着你们，你们得拿出一个解决的法子来。”
宋文书的话就像一盆凉水，将范家人刚刚燃起的希望瞬间扑灭。要是他们能拿出解决的法子来，也不会大晚上的一直争吵到现在。
见范家人都不说话，宋文书又对范建说：“范公子，李大人听说你在白天询问过出卖范家绣针，绣丝，针法一事，不知道可否当真？如果你们范家真的愿意忍痛割爱的话，李大人倒是可以帮忙联系下家。”
范建回头看了族里的众人一眼，所有人都在躲避他的目光，也没有人在站出来说些什么，范建笑了笑都宋文书说：“大人也看到了，我们范家是愿意忍痛割爱暂渡难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