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密信
柳将军？年轻的将军夫人？叶乾的脑海里第一时间想到了此前帮助过他的柳慕白和紫鸢，虽然与他们接触的并不多，但是叶乾还是十分感激二人，没想到洛璃也是在他们的帮助下逃离了西南。根据洛璃的描述，独孤凯受袭一事更像是一场阴谋，他不但借此留在了西南，还顺带沉重打击了神武学院一波。以前叶乾就听说独孤凯一直想要拉拢神武学院的老院长，但是老院长多次婉拒，也许是早就怀恨在心，所以才自导自演了这场闹剧。
叶乾问洛璃，“既然你已经回到了帝都，为何会跑到我家的房梁上去了？你怎么没有回家呢？”
洛璃有些伤感的说道：“自打几年前家父娶了新夫人之后，我和妹妹洛箐在家中早就没了位置。新夫人横竖看我们姐妹不顺眼，父亲虽然知道，但也拿她没有办法，所以为了保护我们姐妹，才将我俩送进了神武学院远离是非。这次在西南妹妹惨死，我又是死里逃生，回家之后必定会遭到那个女人的百般刁难，同时我也担心独孤凯会胡乱的给我安上一个罪名连累家族，所以才想到来找你。可是昨天你迟迟未归，我怕被人发现，不得已才躲到了房梁之上。”
“原来如此，那你接下来有何打算？”
“为妹妹报仇！我一定要查出那些袭击我们的人是谁，手刃那些混蛋！”
看着眼神坚毅的洛璃，叶乾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他能理解洛璃心中的悲痛，但是实话实说，她想要报仇可没那么容易，尤其是如果查明此事与独孤凯有关，那就更是难上加难。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看你身上的伤势也没完全好彻底，这段时间就在我的府里好好修养修养，然后在暗中调查，等一切查明之后再做打算。”
正在这时，门外忽然有人来报，说是军部大臣齐白前来拜见，叶乾让大牛照顾好洛璃，然后独自一人去见齐白。
齐白见了叶乾后先是表达了一番对神武学院意外失火的痛惜之情，表示会竭尽所能配合叶乾查明此事，随后突然话锋一转，神神秘秘的对叶乾说道：“叶大人，最近我发现了一些奇怪的事情，不知道该不该讲？”
“奇怪的事？不知道齐大人指的是什么奇怪的事？但说无妨。”
“在叶大人回帝都之前，或者更准确一点说，是在新皇的传位密诏被打开之前，原本不问政事，一心念佛的老太后忽然将我还有索伦索大人召见了过去，然后直言不讳的表示她支持如今的圣主当时的七皇子为唐华的新君。除了太后之外，还有一些已经归隐的老臣们也纷纷站了出来表示支持新君。”
“嗯？”，齐白说的这些叶乾回到帝都之后也有所耳闻，但是因为当时他人不在帝都，也没见过老太后，所以并没有多想。现在这齐白突然跑过来跟自己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叶大人不觉得有些奇怪吗？太后和那些老臣怎么突然就表态要支持当时的七皇子？”
“呃，这个，这个应该去问问太后和那些老臣们才对。”
“当时我和索大人也问了，太后和老臣们却表示是先皇托梦告诉他们的，可这难道不显得太过离谱？”
“托梦？嗯，是有点，有点那个什么。但是太后和老臣们的意见并没有起到什么关键的作用不是吗？真正决定我唐华新君的应该是无极殿中的传位密诏，那上面不是写的明明白白传位给七皇子吗？
“话虽如此，但其中仍然疑点颇多。叶大人可能有所不知，虽然新皇在位时将天下大权分给了诸位皇子，但是太后和那些老臣们背后的家族却是一支充满变数的力量。这支力量看似也在皇子中做了选择，但那都是因为太后和老臣们此前大多不问世事，如果太后和老臣们突然站出来振臂一呼，那七皇子的背后瞬间就会多了许多的支持。而事实上太后和老臣们也是这么做的，否则圣主不可能那么快，那么顺利的控制整个帝都。”
“齐大人说这些到底是什么意思？如今圣主已经继位，难道你还想要质疑不成？”
“叶大人是先皇指定的首辅参政大臣，被先皇寄予了重托，我是觉得您应该心系唐华江山社稷，不让贼人所窃取。”
“齐大人不用给我戴高帽子，说话也不必兜兜转转绕圈子。你觉得太后和老臣们突然站出来支持当时的七皇子十分可疑，但我也说了，就算有疑点也并不重要，传位密诏不会有假。”
“那也不一定，传位密诏是什么时候放到无极殿的，中间有没有人篡改过谁能保证？”“你在质疑传位密诏？齐大人，你别忘了，我的任命也是写在传位密诏上的，如果那是假的或被人篡改过，那你岂不是也质疑我是否名正言顺？”
“我并不怀疑叶大人的任命，传位密诏也未必全是假的，一半真，一半假才更难让人分辨不是吗？”
说了半天，叶乾还是没弄明白齐白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他为什么冒着极大的风险跑过来对自己说这些？要知道，但凡自己将他说的这些告诉独孤尚，别说他的军部大臣位置不保，可能项上人头也保不住。退一万步讲，就算他笃定自己不会将谈话的内容告诉独孤尚，那他跟自己聊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难道他天真的认为，仅凭他这些话，自己就会脑子一热去调查独孤尚？
“叶大人，你曾是神武学院年轻学员中的佼佼者，何院长对你十分看重，曾不止一次的在我面前谈起过你，你也深知你们院长的为人处世之道。”，说着话，他忽然从袖中拿出一份信递给叶乾，“这是何院长之前留给我的，说是一旦神武学院出现什么意外，一定要将信亲手交给你。”
老院长的信？叶乾赶紧接过信拆开一看，上面确实是老院长的字迹。信的内容不多，总结起来就是希望叶乾能记住他的教导，时刻谨记忠于唐华社稷，心系唐华百姓，不能让别有用心之人祸害了唐华的万里江山。
看完信之后，叶乾很是不解，他问齐白：“院长为什么不亲口跟我说这些？此前回到帝都时，我可是特意去拜会过院长。还有，院长现在人在何处？”
齐白摇摇头说：“何院长现在人在何处我也不知道，这封信是他很早之前就交给我了。当时我也曾问过他为和不亲口对你说，何院长表示他在暗中调查新皇，不想将你牵扯进来，但如果他出了意外，那就不得不倚靠叶大人了。”
老院长在暗中调查独孤尚？齐白的话让叶乾十分震惊，顿了数秒之后才自言自语的说道：“院长为什么会暗中调查圣主呢？”
“何院长不是在暗中调查圣主，他是在暗中调查是否有人通过阴谋诡计窃取了唐华的江山。他知道自己这样做必然会深陷危险之中，所以才没有早早告诉你，而是想着如果不幸遭遇了意外，再将重托寄付与你，只是没想到，意外来的如此之快。”
“什么意思？你是说神武学院的大火是有人用来对付院长的？”
“昨晚的那场大火烧的很诡异，叶大人不也心有怀疑？”
叶乾不再说话，脑子里将所有看到的，听到的，想到的事情重新梳理了一番，许久之后缓缓开口问齐白，“虽然你提出了一些疑问，可仅凭那些疑问如何去调查？尤其是还涉及到了老太后和那些老臣，只要稍有风吹草动，都能引起圣主的注意。”
“那是当然，不过我这里有些有用的信息可以分享给叶大人。一段时间以来，有些陌生的面孔曾频繁进出过太后的寝宫以及那些老臣的府宅，而且还都是一些年轻的女子，虽然他们自认伪装的很好，但还是或多或少的露出过一些马脚，也许叶大人可以从那些陌生的年轻女子身上下手。”
“陌生的年女子？齐大人，你又是如何发现的？”
齐白笑了笑，“不怕跟叶大人直说，我为官多年，又是在军部大臣这样一个让人眼馋的位置上，为了自保也好，为了稳妥也罢，难免会在各处安插一些眼线，说起来都是无奈之举。哦，叶大人放心，我可以对天发誓，绝对没有在你的府中安插眼线。”
叶乾心中冷笑，恐怕不是没有而是还没来得及吧？
“齐大人，那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你这样做又是为了什么呢？你也说了，军部大臣是个让人眼馋的位置，想必你也十分珍惜，你就不怕我这里走漏了风声，害的你做不成军部大臣？”
“哈哈哈”，齐白再次大笑了两声，“军部大臣的位置的确让我珍惜，但是叶大人，心系天下，心系唐华社稷的可不是只有何院长。我深受新皇信任栽培，哪怕只是为了报答新皇的恩情，也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二人的谈话到这里便戛然而止，等齐白离开之后，叶乾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拿起老院长留给他的那封信是看了又看，许久，一言未发。
齐白离开叶乾的府宅之后，立马上了一辆马车，马车上军部左大臣韦青山已经等候多时。
“齐大人怎么样？那个叶乾看完信之后有何表现？”
“他是神武学院的天才少年，自然有他的想法，有他的怀疑。”
“那这么说我们是白来一场？”
“未必，他或许会怀疑我，会怀疑那封信，但是只要他不怀疑何院长，那我们的目的就达到了。记住，我们不是要拉拢他，也不是指望他能投靠十殿下，我们要的是他怀疑所有人，将帝都这潭水给彻底搅动起来，聪明人有时候太聪明了也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