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失意
第51章失意
张小凡将依旧满身酒味的碧瑶轻轻放在床上，在她的要求下，随后也躺下她的身旁。碧瑶忽然将身体朝他侧过来，问道：“小凡，你是不是为了唤醒我用过不止一次的还魂奇术？”
张小凡愣了一愣，随后点了点头，他似乎已经预料到碧瑶接下来会问些什么，果然无论过去多久的事情，也逃不过她敏锐的观察。
碧瑶见状，她的眼睛忽然变得有些红了，声音也微微地颤抖起来。
“小凡，你失败的那一次，是怎样的……”
张小凡摸索了一番，紧紧握住碧瑶一只温热的手，长叹一声，思绪渐渐回到了狐岐山里，那一次满怀欣喜地面对了彻底的绝望。
“大师，这鲜血……是要兽血还是人血？”鬼王淡淡问道。
“兽血亦可，但若以效果轮，以人血最好。”
“拿一盆新鲜人血来。”
殷红的鲜血，在铜盆中轻轻晃荡，一股浓烈的血腥气息，弥漫在这个石室之中。
“大师，你要的血，在这里了。”
大巫师睁开眼睛，看着面前这一盆鲜血，默然无语，半晌忽地轻叹一声，道：“好罢，我们开始。”
空气中的血腥味道，愈发的浓烈了，石室之中，此刻除了大巫师的喘息声音，更无一点异响。
“叮！……”
清脆铃音，如深谷黄莺，清晨而鸣，那合欢铃竟然从碧瑶手中离开，缓缓升到半空。淡淡金光，从铃身上再次发出。几乎就在大巫师指向合欢铃的同时，招魂引血阵中的无数阴灵鬼魅如被无形之力催持一般，虽然愤怒嘶吼、不甘不愿，却都如潮水一般向升到半空中的金色合欢铃扑去。
瞬间，鬼气大盛，合欢铃铃身剧烈颤抖，鬼魅妖力从四面八方涌来，反复冲击，无数鬼物蜂拥而至，撕咬铃身，凶猛撞击，场面一派疯狂。而在这一幕之下，那片血色法阵之中的红色血海，红光越发鲜润，鲜血呼啸，几乎要沸腾起来！仿佛是受不了这片阴森鬼力，合欢铃铃身淡淡金光逐渐黯淡下去，淹没在无数鬼魅之中，须臾片刻之后，一声锐响，合欢铃上方赫然缓缓生出一道轻烟，若隐若现，若断又续，飘摇在合欢铃上，只是看那后半似还在合欢铃中。
“咄！残魂出体，九魂归来。黄泉九幽，招魂乃引！”这四句法诀大巫师喝的竟是中气十足，凛然生威，随着他话音喝处，红光轰然而散，刹那间布满整座石室，鬼王与张小凡只觉得四周又是一阵轰鸣，刚才那空荡荡、阴森森、如置身九幽冥界的感觉再度出现，所不同的是，此刻周围鬼哭声声，竟有无数阴灵鬼物纵横飞舞。
“轰！”仿佛一刻也不曾停留，如电光穿过天际不可阻挡，他二人还未回过神来，周围场景再度变回石室，那片红色妖幕之中，无数鬼物飞舞之际，合欢铃上那一道轻烟周围，被无数鬼物簇拥着，缓缓的现出了一道接一道的轻烟。
一、二、三……八、九！
三魂七魄，是为魂魄！
张小凡全身发抖，手中指甲深深陷入肉里，竟有鲜血流下，他却完全不知。那一片红色光幕之中，那一道道的轻烟啊……
他转过头，向大巫师望去。
只要片刻！一个片刻的时间就好了啊！
他忍不住在心头这般吼叫！
“三魂七魄，聚灵为神。合神搜灵，是为一体！”
随着他的话声，半空中依次出现的那九道轻烟，从鬼魅阴灵群中飞出，缓缓靠近合欢铃，渐渐的，与合欢铃上那道轻烟融合为一。
隐约中，依稀渐现人形。
此时此刻，不止是张小凡，连鬼王也忍不住身体发抖，面有兴奋之色。
“魂魄已成，众灵归位。灵神入……”
残留在他喉间的一个“体”字，就在那将出未出的时刻，大巫师的声音，忽然就这么哑了下来，发出的，竟只是细微低沉的“嘶嘶”声音。
鬼王与张小凡同时脸色大变。招魂引法阵中红光一阵剧烈摇晃，忽地爆发出一声轰然大响，红芒散落，无数鬼物顿时冲天而起，纷纷没入石壁地下，转眼消失无踪。只是鬼王和张小凡哪里顾得了那许多，透过纷繁乱像，他二人直向大巫师望去。
那个老者，一双手兀自举在半空，但他的头颅，却缓缓垂了下去。
张小凡与鬼王如电般冲到大巫师的身边，扶住他的身体，然而大巫师的头颅依旧那么缓缓却不可阻挡地向下垂去。只是在他的口中，却仿佛还在挣扎着说些什么。
鬼王和张小凡拼命靠近大巫师，在那已经含糊不清的声音里，他们却只能隐约听到几个断断续续的字句：“唔……九幽……唔唔……至阴……唔……非……此……”
那声音渐渐低微沉默，老人的头颅最终垂在了胸口，再也没有消息。
透骨的冰凉，如置身深深冥界冰狱，两个木然的男人，不能置信地望着这一切。
合欢铃上轻烟，如长鲸吸水一般被收了回去，消失在合欢铃中。淡淡金色光芒再度泛起，将合欢铃衬托的格外耀眼。一阵轻轻的摇晃，伴随着清脆铃声，合欢铃缓缓落下，又回到了躺在寒冰石台之上，碧瑶的双手之中，安静如昔。
死一般的沉寂，弥漫在寒冰石室之中，久久不散，再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声音……
或许，连张小凡自己都已经忘记，当他离开石室的时候，一头撞在了墙壁上，而他似乎没有任何察觉地从地上站起，步履蹒跚地走出石室，他走过的那条路上，留下了一滴滴鲜红的血液，恰如他已如死灰的心，将血一滴一滴洒下，印证他此生再也难以诉说的愧疚。
虽然只听得张小凡轻描淡写的只言片语，但碧瑶已经在他难以掩饰的恐慌神情中感同身受着当时那种希望与绝望间的巨大落差，无法言状的痛苦已使她紧闭双目，无法言语，一滴滴泪珠划过她有些发白的面庞。
“碧瑶，我没事的。”张小凡轻轻拍着碧瑶上下起伏的胸口，安慰道，“不管结果如何，你都有了醒过来的可能，虽然心里难免很痛苦，但我宁愿多经历几次，直到你真正醒来。”
没有料到碧瑶会如此激动，张小凡一时有些惊慌失措，并且由于方才和陆雪琪在一起的时候流了太多的泪，以致于他此时此刻的双眼除了干涩外再无变化，他生怕碧瑶会看出这一点，迁怒于他。
不过，碧瑶显然是被他真挚的言语所感动，一头扎进他的怀中，轻轻扭动了一下身子，一面抽泣，一面嗔道：“臭小子，少在这里嘴甜，对陆雪琪说去吧，我可不吃这一套！”
张小凡摇了摇头，将碧瑶搂得更紧了。
许久，碧瑶将头抬起来，委屈地看了他一眼，轻声道：“没想到这里的酒如此之烈，我的头好重……”
张小凡会意将被子和枕头拿来，为碧瑶铺好，而后打算离开去照看一下田灵儿。
不过，在他转身的一刹那，碧瑶温热的小手却紧紧抓住了他。
张小凡转过身来，却见碧瑶紧密双眸，除了不放手外，就像是睡着了。
张小凡无奈一笑，只好把被子朝自己这边拽了一拽，将衣服解了，一时也觉得酒气上涌，醉意熏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