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改变

定位捕捉到的地点位于一处废弃已久的居民区内，这里早几年就因拆迁而破败，还没等到重盖那天就先迎来了末世。

没了人类居住的痕迹，这里反倒是最先化冻的一处，翻起的水泥下是掩盖不住的绿意青葱。

郑尔是被脑子里针扎一般的疼痛激醒的，他哀嚎一声，布满血丝的眼球大睁暴突，蜷在地上不住抽搐手脚。

“最近过得还好吗，郑博士？”远处的人无动于衷地看着这一幕，将身影匿于暗处。

喉咙挣扎着发出“嗬嗬”声，郑尔努力转动眼珠朝声音的方向望去，涣散瞳孔努力想要聚焦：“你......”

“记忆清除的不彻底么？”异能感知下，那人挑了挑眉，面露讶色道，“是我小瞧了郑博士，疯子的大脑果然非常人所能比。”

听见对方似是而非的夸赞，郑尔抽搐的弧度更大了些。

他记得这个人的声音。

“本来不想提前暴露身份，不过......”那人轻啧一声，抬步从暗处走出，在郑尔面前缓缓蹲下，“现在看来，提不提前倒也没什么区别。”

涣散的眼瞳模糊映出马叔的脸。

——

“小何先生！”

眼角余光扫到从仓库出来的少年，齐宜民当即放下手里的枪，起身朝对方走去。

“别，这么叫我怪不适应的，喊我小律就好。”何研律无奈笑道，“余茂哥呢，他现在怎么样了？”

听见兄弟的名字，齐宜民瞬间来了劲：“茂子刚醒没多久，本来弟兄们还担心，谁知道他刚醒就生龙活虎的，半点没有伤患的样，真是......”

他语气中虽带着嫌弃，眼中却是高兴的。

末世里他们已经折损了不少兄弟，谁都不想看着下一个人死在他们面前。

何研律看着，也为他们感到开心：“没事就好，这下任务结束，江队也能松口气了。”

齐宜民郑重道：“你们是我和茂子一辈子的恩人，弟兄们都很感谢你们，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们说，能办到的咱们一定办成。”

何研律点点头，没有拒绝军人们的好意：“好，有需要我们一定会说。”

听见少年应允，齐宜民这才笑了起来。

“对了齐哥

，我们还有多久启程？”何研律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啊。”齐宜民回头看了看，“快了，等清点完最后一批货物我们就走，到时候会有人通知。”

何研律：“要回基地了吗？”

齐宜民摇头，道：“我们得到的命令是继续向前。”

“为什么？”何研律不解问，“任务不是都已经结束了？”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是上层下达的指示。”不知想起什么，齐宜民心情有些低落，苦笑道，“其实这样也好，我在基地名单里已经成了一具下落不明的尸体。”

他现在就像个黑户，不能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人前，风波没平息之前不能贸然归队。

“你的死而复生对他们而言是好事一桩，不用太担心。”何研律安慰性拍拍对方的肩，“基地需要能人，江队一定会想办法让你尽快归队。”

齐宜民：“真的？”

“真的。”何研律诚挚点头，玩笑道，“你可是土系异能者，不对自己有信心，至少也要对你的异能有所信心，人家想求都求不来呢。”

齐宜民被逗笑了，他伸手揉了揉少年的头，爽朗道：“那就借你吉言啦。”

脑袋被男人的大手用力揉搓几下，何研律连忙哎声避开：“别别别，再摁长不高了！”

他还想再往上窜几厘米呢。

齐宜民笑着松了手，转而拍了拍他的肩：“行，那我先走了，一会儿启程叫你们。”

何研律冲人挥了挥手，道：“好。”

目送人走远，他在原地驻足片刻，这才折身回了仓库。

可能是因为起得太早的缘故，不少人都或靠或躺地抓紧一切时间补眠，歪七扭八的睡姿令何研律从门口走回去都有些困难。

张阳泽和戎武正依偎在一处，这两位的日常总是如此，何研律也习惯了，不过真正令他吃惊的，却是靠近墙角的另一头。

卫豪盘腿坐在墙边，他并没像往常一样玩手机，而是扭头盯着自己左侧的人愣愣出神。

身为当事人之一，闵杨靠着卫豪的胳膊睡的安然自在，他眼下乌青重得厉害，即使在睡梦中也难掩眉间郁色。

精神异能总会在睡梦中无意识扩散，只要身边有人，他总会深受那些精神波动影响，夜夜难以安

眠。

这点何研律还是在前世他们闲聊时无意间得知的。

“就当多了个失眠症吧。”

当说起这个，闵杨的心情十分放松：“这也不是什么坏事，如果一旦发生什么危险或意外，我能在第一时间通过精神波动迅速做出反应。总好过周遭所有人都在忙着逃命，我却一个人睡得无知无觉来得危险。”

他坦然接受异能觉醒带来的弊端和好处，说的再潇洒不过。

何研律敬佩于他的态度，可当他盯着对方的双眼，却在其中读出了另一种东西。

曾经的他并不清楚那是什么，现如今却突然有了些明悟。